傅蓉微胸口微微起伏,听着自己的心跳。
忽然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钻到了傅蓉微的袖中,叩住了她的掌心。
傅蓉微双手僵住了,一动不动,她体味着姜煦那细腻的体温,以及他手心带着薄茧的粗糙触感。
姜煦的拇指摸到了那颗桂圆,用力一压,桂圆碎在她的掌心,傅蓉微垂下头,挪动双手。姜煦放开了她,她将那枚桂圆肉完整的剥了出来,放进口中。
桂圆、莲子、红枣、花生……
傅蓉微喃喃道:“早生贵子,真是好寓意啊。”
姜煦一直没出声。
傅蓉微忍不住道:“少将军不挑盖头吗?”
喜秤就摆在旁边,姜煦没有动身去取,而是用手抓住了盖头的一角,他磨蹭着,终于开口说了今夜的第一句话:“嫁衣绣得真好看。”
傅蓉微笑了笑,道:“你也觉得好看啊。”
姜煦道:“你费心费力,点灯熬油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傅蓉微平缓地回答:“在想今夜。”
姜煦手一抖,差点直接把盖头扯下来,他稳住了心神,将盖头掀起,堆在她的凤冠上。
新娘子的妆容不止是明艳,傅蓉微的五官更显出一种天生的娴雅,华贵的金饰压在她的头颈上,恍惚间,姜煦好似看到了两个身影的重合。
傅蓉微一抬眼,眉目缱绻,仿佛受不了他的磨蹭了,自己动手彻底扯下了盖头。
姜煦沉默得像洞房里高照的红烛,他出神注视着她的时候,令傅蓉微心肝皆颤,那不像没有感情的样子。
傅蓉微道:“好像从一开始,少将军待我便与别人不同。”
姜煦道:“是不一样。”
傅蓉微道:“为什么呢?”
姜煦答道:“一见如故,心随意动。”
傅蓉微在这一刻体会到了他话中隐晦的深意,他真不像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人。傅蓉微目光看向桌上备的合卺酒,说道:“从今以后,我就是姜家妇了,我们夫妻一体,同心同德。”
傅蓉微刚醒来时,并不在意自己这一世嫁给谁。
嫁也可,不嫁也可,总之要远离皇宫。
不得不承认,是姜煦让她有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姜煦往她的手中送了一杯合卺酒,道:“从今以后,我必护你周全。”
傅蓉微这才仔细打量他今日的模样。
少年尚未到加冠的年纪,但在成婚这日,也束起了发,头戴一定金冠,身着大红的喜服,衬得他面若冠玉,恍若谪仙。
傅蓉微盯着这张脸,喝酒时都舍不得闭眼。
而姜煦的目光微微下垂,眼睫扫下一片阴影,给眼睛平添了几分深邃,
温润的琼浆顺着喉咙滑进了腹中,傅蓉微身上慢慢生出了燥热。
馠都的风俗,男女成婚时合卺酒用料都烈,以助房事的。
傅蓉微出阁前,钟嬷嬷曾拿了一本画册给她看。
这些原本是母亲该安排的,可张氏才懒得管她,花姨娘又不在了,钟嬷嬷在这些琐事上便格外操了些心。
钟嬷嬷还怕她不好意思,守在她身边,一点一点的指导。不料,傅蓉微面不改色的看着那本画册,淡淡的翻过几页,听着钟嬷嬷的讲述,面不改色,连羞赧的神情都没有。
傅蓉微不需要那些东西。
一杯酒下肚,约半个时辰,她听见了身侧人轻微的喘息。
傅蓉微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侧了下身子,去解姜煦的喜服。
姜煦靠在榻上,一动不动任由她动作。
傅蓉微动作轻柔,手指灵动,先解了他的腰封,随即手指一路攀上衣领,稳稳的将他的外裳脱去,姜煦抬头望向帐顶,脑子里也想起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成亲前夜,他爹亲自教他了点东西。
姜煦其实也不用教,他上一世活到三十七岁,终生未娶妻,但也在某些场合见过一些脏眼的苟且之事。
女子是怎样的滋味,他不曾期盼过,如今傅蓉微一贴上来,他的嗅觉浸染在她身上淡雅的熏香中,混着烈酒的味道,更令人头昏目眩了。
姜煦稍微垂下头,嗅着傅蓉微的颈侧。
傅蓉微的动作顿住了,耳畔连着颈侧密密麻麻起了酥意。
姜煦盯着那一截白晃晃的皮肤,猛地一闭眼,放轻动作,靠了上去。
傅蓉微保持着不动的姿势,撑着他的头,片刻后,听见耳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他假装睡了。
傅蓉微唇角牵起苦笑。
她知道他是装的。
压在她肩上的重量不对。一个男人如果真的沉睡过去,是不会留意控制力道,好像生怕压着她似的。
可他这一装睡,傅蓉微心里也跟着松了下来,长舒了一口气,她柔和地扶住他的头,将人放在枕上,去除了衣物,搭好被子,然后到外间用清水洗了妆,净了脸,换上寝衣,背对着姜煦,与他躺进了同一床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