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活着就是为了踩倒这些不顺心,让它们尽数匍匐在她的脚下。
姜煦:“你不去?”
傅蓉微:“我不去。”
柜门开得大了些,姜煦的脸露了一半出来:“可那天你不是这么回答我的。”
那夜,她虽然也没同意,但不至于如此决绝。
今晚她的回答一线可能都不留。
傅蓉微盯着他的半张脸,道:“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合适,所以算了吧。”
姜煦敏锐的察觉到她心情不佳,默默给萧磐记上了一笔,想必都是他惹的。
傅蓉微几次张嘴,却又憋了回去,他既然没有主动提,便是不方便说,何必强人所难呢?
等他去了边关,又是一连数年,再回都,正好加冠,皇上会给他赐字良夜,假如她的重生能扭转形势,此一生没有朝局动荡,他应该会携妻子一家和乐,平平安安。
傅蓉微想到了这些,忽然之间,心情又好起来了。
腊梅凌寒绽放的美固然很令人心折,但身为养花人,傅蓉微更希望心爱的花能在花房里备受呵护。
两厢沉默间,姜煦没注意到傅蓉微情绪好转,他试图说点傅蓉微感兴趣的东西——“你说的封子行,我找到了。”
傅蓉微道:“哦……是吗,好快。”
姜煦道:“他就成日蹲在浮翠流丹门口呢。”
傅蓉微蹙眉:“那他迟早会引起萧磐的注意,你有没有提醒他小心。”
姜煦道:“我们已经谈过了。”
傅蓉微主动伸手将柜门拉开,坐在他对面的绣凳上,问道:“他怎么说?”
姜煦道:“他是个非常精明的人,有关我们正在查的事情其实不用说得太露骨。”
傅蓉微道:“那就好。”
姜煦道:“他吃亏在身手上,他进不来庵,王妃能传递给他的消息又太少,也难怪两年多了他连根毛都没查到。”
傅蓉微坦诚道:“我今日见了萧磐,我们会接触一段时间,我试着在他身上找破绽,但不好说一定会成功,他太滑了。”
姜煦道:“难啃的骨头可以放到最后,别忘了还有个阳瑛郡主。”
傅蓉微对阳瑛不抱希望:“那是个糊涂人,能知道什么。”
姜煦摇头,道:“重点不在于她知道什么,你该考虑一下她能帮我们引出什么。”
傅蓉微经他点拨,认真思虑起来。
阳瑛郡主是局中人,尽管她是个糊涂的,接触的东西也不深,但无意间的一举一动都是线索。
她其实经不起深挖。
傅蓉微道:“如果有机会,倒是可以一试,可惜我现在是见不着她了。”
姜煦道:“那不是问题,我将她诓骗到静檀庵,你借机制造巧合遇见她。”
听起来是个很周密的计划,可实施起来不一定容易。
傅蓉眨了眨眼:“你打算怎么做?”
姜煦沉吟了片刻:“不忙,让我再想想。”
室内又安静下来。
傅蓉微起身,道:“时候不早了,先休息,明日再议。”她双手合上柜门,照旧给他留了一线喘息的缝隙。
姜煦听着外面床上窸窸窣窣的动静,傅蓉微躺下了,却没睡,呼吸一直都是乱的。姜煦更睡不着了,此事不能拖久了,必须尽快搞定,否则等到他动身回关外,馠都这大到没边的烂摊子只能靠傅蓉微一个人收拾。
他们各自心里发着愁,合不上眼。
夜半傅蓉微翻了个身,姜煦也换了个姿势,将双手垫在枕下。
傅蓉微伸手撩开了床幔,轻声问了句:“你也还没睡吗?”
姜煦闷在柜子里回了一句:“在想事情。”
傅蓉微从床上爬起来了,她最近几日都是和衣睡,身上的裙衫一丝不乱,搭了件厚实的外裳,又坐在了柜子对面。
姜煦:“你在愁什么?”
傅蓉微叹气:“我一直在想,假如萧磐罪证确凿,通敌叛国,皇上会惩治他吗?”
姜煦道:“会的。”
傅蓉微道:“萧磐与皇上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比起旁支宗室,他们更加亲近。”
姜煦踢开柜门,人却懒得起,半靠在鸳枕上,撑着腿,道:“我对你讲一个秘密,你听不听。”
傅蓉微目光扫过他的腰身,忽然转开了目光,侧脸对着她,目不斜视:“那你讲。”
姜煦道:“萧磐已过了而立之年,你猜他为何至今仍不娶亲生子?”
傅蓉微猜不到,反问:“难道你知道为什么?”
姜煦轻点了一下头,说:“是啊,我知道——萧磐一旦成亲生子,留下了皇亲的血脉,皇上的亲侄,那他的命就不用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