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蓉微只好推杯接了茶,问道:“王爷为何一定执着送出这枚印章。”
萧磐品完了一杯茶,把弄着茶杯:“那么我想问问,既然姜煦那小子送的印章你能收,为何我送的你一定要三番五次推拒呢?”
傅蓉微听了这一问,转瞬间已经琢磨了好几种回答。
眼下她需要靠近萧磐,与他进一步接触,于是她选择了一个最容易拿捏男人的答复:“印章这种东西有一枚足矣,我已有了,所以只好婉拒王爷的美意。”
萧磐一拍腿:“懂了,三姑娘的意思是嫌我来晚了。”
傅蓉微笑了笑:“倒不是这个意思,王爷您误会了。”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不过啊……”萧磐给自己续了杯茶,道:“其实咱们这回事,谁先来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留下。哎,自从你到了这,他来找过你吗?”
傅蓉微道:“谁?姜少将军?”
萧磐点头。
傅蓉微望向门外,正好朝南是馠都的方向,傅蓉微有些怅然,道:“我好像记得他提起过,谷雨之后便打算回关外,他恐怕没有闲到处逛了吧。”
萧磐道:“哦?他是这么跟你说的?我可没听着他要走的消息。”
他的一双眼睛时时刻刻在傅蓉微的脸上瞄,那种刺探的目光令她十分不适。
傅蓉微顺势问了一句:“他还在馠都?”
萧磐又提道:“哦对了,前几天,他跟皇上说已有意中人,请皇上给他赐婚,这事你听说没有?”
这回傅蓉微脸上的表情是真的藏不住了。
她表露出的诧异取悦了萧磐。
萧磐仰头笑了一阵子,道:“姜煦在馠都的名头可不得了,尤其在他春狩护驾有功,得了封赏之后,走在街上都有姑娘给他扔花,像你这么大的女孩,人人都喜欢他。你有那种想法很正常,不用怕人知道。”
傅蓉微坦荡地盯着他:“不,王爷,你错了,在我十几年的生命中,难得遇到一个少将军那样肯友好待我的人,我很感谢他对我的善意,但我没有你以为的那种想法。”
萧磐不信:“你一个女孩子,难道没想过自己将来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
傅蓉微:“我若是想嫁人,王爷您今天就不会在庵里见到我。”
萧磐追问:“为什么你会如此决定?”
傅蓉微顿了一下,道:“因为我知道自己命贱,却也妄想能随心自在的活着。”
萧磐道:“你啊,得罪宫里贵人是故意的,假装痨病也是为了让平阳侯放你出府……”他挑了一下眉:“确实,馠都里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样性格的姑娘了,你就打算在庵里耗一辈子?”
傅蓉微道:“有何不可呢?”
萧磐道:“可以,当然可以。”茶水凉了,他挑剔不愿再喝,聊得也差不多了,他将那枚封门青的印章又推回到傅蓉微面前:“名贵的印章也可以是用来收藏的,这一方印是我亲手所刻,三姑娘给个面子收下吧。”
傅蓉微犹豫着。
萧磐极有耐心。
直到傅蓉微将那方印重新握在手里,萧磐才满意的笑了,道:“你说馠都难得遇见一个友好待你的人,那个人是姜煦。三姑娘你不妨也看我一眼,我也愿意对你好的。”
傅蓉微眼里的坚冰逐渐化开。
萧磐趁势得寸进尺:“姑娘以后若有笔墨上需求,尽管叫人去墨宝斋传信,几块颜料不当钱,姑娘的画才是万中无一的佳作,改日去我的浮翠流丹坐一坐?”
傅蓉微把握着一进一退间的自然得体,道:“笔墨颜料的钱我会送到墨宝斋的。”
萧磐点头,纵容一般道:“好,那我让掌柜的给你折价,别再拒绝我了,傻姑娘。”
馠都。
萧磐的浮翠流丹正对面,一个卖字画的书生刚摆上摊,面前便有一个人站定了。
书生连忙招呼:“公子看看字画,可有喜欢的。”
他赔着笑抬头一瞧客人的脸,顿时笑容有些凝住了。
姜煦双手抱在胸前:“认识我啊?”
那书生“哎哟”了一声:“在馠都,哪敢有人不认识姜少将军啊,哟,您今儿没骑那匹玉狮子?”
此人就是年轻时的封子行,二十出头的年纪,前几年秋闱就榜上有名,但因家里贫,没钱打点,一直闲在家待缺。
姜煦总觉得他说话怪腔怪调的,一副讨打的德行。
活该没官做。
封子行邀请他看画。
姜煦装模作样看了几张,道:“字尚可,画你是怎么有勇气拿出手的?”
封子行:“……”
他一身寒酸的青布的袍子,眼尾长得比别人明显更下垂几分,整个人看上去有点臊眉耷眼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