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女士和谢昀庭递了递眼神,他伸出手覆在她的掌心,轻轻拍了拍,“要去打声招呼吗?”
“不用了吧,她应该很忙”,姜南溪说不难过是假的,母亲来江城演出甚至都没邀请她过来,她的温柔从来都不对自己流露。
她推算过好几种可能会遇到的开场白,原来都不及母亲的看不到,也是,偌大的舞台下,面对的是数百名观众,看不到也正常,她又怎么能奢求母亲一眼便能发现她呢?上学的课堂上,老师面对几十个学生,也有看不到的地方学生睡了一整堂课。
想到这里,心里好受了许多,她起身陪着秦女士往出口的方向离开,白色的挂脖礼服,裙摆带有鱼尾的设计,走起来并不快。
“南溪女士,等等”,林月清的助理一路小跑从舞台上追了过来,“您母亲有话和你说,想让您在后台等一会儿,身边的这位男士方便一起吗?”
姜南溪顿下脚步,谢昀庭的手便又握了过来,两人跟着助理往后台走去,秦女士则先回了。
林月清签完字回到后台,看到女儿姜南溪和谢昀庭的那一刻,脸上的温和不自觉地收敛了一些。
“过来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林月清将小提琴收好,随意地问了一句。
“你来演出也没和我说”,姜南溪对林月清的这种无视很不满,明明谢昀庭就站在一旁却故意忽视,她卯着劲儿跟母亲对峙了一句。
“这位谢先生是吧,可否耽误你半小时,我有些话要同你说”,林月清这才看向姜南溪身边的人,其实刚刚在舞台上她便看到了,穿上礼服的女儿亭亭玉立落座于中间的位置,旁边的男人端正英挺,从外形上十分搭的两人很难不引人注目。
只是她没想到,姜南溪甚至都没和她打招呼,便要离开。
“我也一起”,姜南溪可以接受母亲刻薄冷硬的态度,但是谢昀庭不必经受这些,她挡在谢昀庭面前。
林月清并不接话,她抽身往外走,反倒是谢昀庭回头安抚了姜南溪几句,才紧随其后离开,去的地方不远,在剧院后面的休闲亭,旁边古老的香樟树印过些许树影,挡着了阳光。
“阿姨,很抱歉没有提前登门拜访”,谢昀庭先行礼貌的致歉。
“登门拜访,倒也没有必要,南溪和我们说了,和你是契约婚姻,她是为了应付我们的催婚,这点我做父母的跟你道歉,南溪利用了你的情感。再者你们也确实不合适,你的身份需要的是一位贤良淑惠照顾家庭的女孩,而南溪不一样,她心思单纯一根筋,敏感脆弱,又卯足了劲儿想搞自己的事业,并不是你的妻子最佳人选,所以我想表达的意思你应该清楚,对吧,谢总”,林月清目的很清楚,谢家不适合姜南溪。
姜南溪告诉她的那天起,她便查过,谢家的事业远比姜业成大的多,且是家族产业三代继承下来,他们这样的家庭需要的从来是名门闺秀,混迹于太太圈慈善圈各种名流圈,为家族传宗接代,无论如何也不是南溪这种心无城府之人该去的地方。
即便这男人再爱你,又能护你多少周全呢,况且眼前的男人对南溪并无爱情,纯粹是合约。
那些久远的被尘封的记忆扑面而来,从音乐学院毕业后林月清进了乐团,那时京市离青州有段距离,受不了异地恋的她,后来毅然决然选择了奔赴爱情,姜业成爱她,也答应过她回了青州会让她继续进行小提琴演奏事业。
然而事与愿违,整个青州也没有交响乐团,她被迫在剧团演出,没多久又怀孕了,姜业成的事业处在上升期,而他的母亲,林月清的婆婆不喜欢女生抛头露面,趁她在家养胎的时候替她辞去了工作。
等她彻底回归家庭,保姆被婆婆换了一个又一个之后,她过上了独自带孩子的日子,又不想让姜业成为家庭费心,她一个人承担了所有。哺乳期的疲惫无处化解,那一天她抱着年幼的姜南溪站上了天台。
风吹过,幼小的姜南溪哇哇的哭声将她唤醒,走下天台后,她的日子日复一日的重复,将所有的期望寄托在孩子身上,四岁开始教姜南溪学小提琴。
总归是个孩子,耐心不够,她的责备和失望在姜业成日益壮大的事业里积累愈盛,意识到自己再也无法这样过日子时,选择了离开。
林月清很多年不想这些事,但再度想起时仍觉得心如刀割,那样的苦日子她一个人过过也就罢了,姜南溪不必为此再来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