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云的手指在许愿牌上点着,她埋着头,在成堆的红色里找着她的名字。
“找到了!”美云手指把自己的许愿牌托起来,给祝梨看。
而祝梨的视线却静静地落在另一个方向。渔村的海风强劲,成摞的许愿牌偶尔会被风折起弧度,露出最下面已经掉色的旧木牌。
祝梨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自己从前的那个,毫无意义的名字。
范若。一个没有任何期待,也不会有任何含义的名字,像是从字典里随便抽出了一个看的过眼的字,就组成了这样一个也许会贯穿她整个人生的符号。
那个许愿牌的红漆已经脱落了大半,上面黑色记号笔的字迹也比周围的淡上不少,字迹有些稚嫩。
上面一板一眼的写着最朴实的祈福,“范若,健康平安。”
祝梨的眼睛眨了眨,而在这一摞牌子的最外面,是看起来漆色比较完整的新一批许愿牌,依旧是朴素的愿望。
“祝梨,健康平安。”
两个牌子上的字迹,带着一老一新但荒谬的相似。
美云的左手在祝梨发愣的眼前挥了挥,伸头看了她一眼,“你看什么呢?”
祝梨把视线移回来,轻摇了摇头,“没什么。”
被美云驮着回去的路上,祝梨忽然冒出一个诡异的猜测,她和陈野是不是很早之前就认识了。
这个猜测之所以诡异,是因为按照现有的证据来说她应该很早就和陈野认识,但她脑子里却没有一点印象。
她从美云的电车上下来,心事重重地进了家门,陈野正弯着腰往床上铺着新晒的被子。
祝梨盯着他顺着单薄的背肌滚落的白T,忽然发现,她好像从来不关心陈野的任何事情,陈野跟着她跑了这么些个日子,她也没有想过陈野的公司是谁管着。
知道陈野身世的那一刻,她也从没有关心过,她只觉得陈野和蒋为的这层关系让她玩着刺激。
祝梨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陈野勾着她让她来来回回吃了三次的回头草,她却好像从来都不认识他。
陈野听见了她进门的声音,侧了侧耳朵,没停下手上的活。“桌子上有草莓,先吃着,等会我去盛饭。”
她的视线落在玻璃碗里滚着水珠的草莓上,心里的疑问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她总觉得,会被她忘记的,大概是不好的回忆。
她好像,不太想让她和陈野之间,有不好的回忆。
后面的几天,李周又给她发了好多消息,祝梨却没有再看,小渔村的生活过于安逸,让她有些倦怠于面对那些纷扰的消息。
和范清说定的日子也快相近,可祝梨却一点想走的意思也没有。
她在逃避京市的一切,她自己也知道。
美云能休的假期不长,在这里待了一个星期,又要火急火燎地赶回去,为了送她,祝梨在海边张罗了一个烧烤。
这里算是野海,平时也有附近的居民在这里赶海,靠近海岸隔着一个马路的地方扎了些棚子,供社区的村民在这里乘凉或者聚会。
夜里沿海的路灯也都开了,海风吹去一身的潮热,正是烧烤的好时候。
美云从家里带了折叠桌椅送来,她们之前在雾月附近认识的同龄商贩也过来凑热闹,拎着海鲜过来添菜。人一会就坐齐了,除了陈野,他去店里拿之前聚餐用的烧烤炉去了,几个人给他从外侧留了个座位。
这一片不止他们几个在这里支摊烧烤,附近还有几伙人,光着膀子在一边烧烤打牌。
美云悄悄侧过来靠近祝梨的耳边,“我怎么看着那桌人总看你呢。”
祝梨抬眼向外看了一眼,正好与对面那桌中间的人对视,那人是个三白眼,看起来阴恻恻的。祝梨喝了口可乐,“最烦这种了,只眼神挑衅一下,连揍他的理由都没有,行了,不用管他了。”
美云把眼神收回来,又止不住看了一眼对面那桌。她怎么感觉这群人这么面生呢?
过了一会,桌子上的饮料喝得七七八八了,祝梨看了一眼,要去附近的商店买汽水,美云是骑着车来的,当即就自告奋勇要驮着她去。
附近的商店在路边的村子里,来的时候在那里买过可乐,美云轻车熟路地带着祝梨拐进巷子里。
两人从里面一人抱了一摞饮料,刚出门美云就叫了一声。
“谁他大爷的把我的车给偷走了!”她气得就要暴走。
不过是十来分钟的功夫,她刚才还停在门口的电动车不翼而飞。祝梨瞧着她上火的样子,“你没落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