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东来在第四次强闯盛荣大厦不成的时候,心脏病发,被围观群众送进医院。
多年来的酒色几乎掏空了他的身体,一发急病便是治也治不好的那种,而因为他账户里的钱全被冻结,又没有亲属来给签字,医院只能给他先保守治疗着。
李周现在是为数不多能和祝梨联系上的人了,他捡着机会,滔滔不绝地给祝梨汇报着京市的情况。
【对了,这次的事情,蒋家还出了不少力来着,然后范清创建的那个新品牌,孙姨也投了钱进去。】
祝梨对这些商场上的往来没有兴趣,她给李周转了一笔钱过去,【确定是绝症吗?】
李周打了一个问号过来,【给我转钱干什么?】
祝梨只回了一句话,【去吊着他的命,能做什么手术就做什么手术。】
手机亮屏的光线落在祝梨挺巧的鼻子上,那双漆黑的眼睛映着屏幕上的绿光。
就是不知道做手术和挨打,哪个更疼呢。
这时候她身下的头微末的动了动,陈野从迷乱的情.欲里脱身,脸上还蹭着微末的水渍,他的语气有些闷,“祝梨,不要玩手机了。”
祝梨被抓包倒是一点也不心虚,把他那毛茸茸的头又按回去,红梨色的嘴唇在他的额角吻了吻,“那你再给我弄一次。”
她气息有些紊乱,强撑着做着保证,竖着三根手指头,煞有介事,“这次我一定不开小差了。”
美云在两年前辞去了雾月的工作,她考上了厦大的研究生,只有偶尔的假期才能回来几天。祝梨刚回到小渔村就给她发了消息,美云盼了半个月,终于忙完组里的东西,紧赶慢赶了回来。
祝梨和她的朋友去玩的时候,从不让陈野跟着。从早晨起来,陈野就围着个围裙在祝梨身边晃着,做个饭也做不踏实。他觉得他大概确实如祝梨所说,有那个分离焦虑症。
偏他又是个沉闷的性格,只能来回吐出一句话,“注意安全。”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祝梨溺水之后,他总是觉得心里有块隐病,每天眼睛必须长在祝梨身上才能放心。
但祝梨讨厌黏人的物种,他只能把这份病态的不安藏进心里,装出个正常人的样子。
祝梨惦记着和美云的见面,对陈野这副恨不得钻进她包里的焦虑做派,视而不见。
美云知道陈野的住处,骑着辆电动车戴着小头盔大喇喇地在外面按着喇叭,祝梨打开一扇窗户,朝外面应了两三声,扔下手里的奶黄包就往外跑。
陈野往外瞧着祝梨跳上美云的电动车,转回脸来大力地擦着桌子。
祝梨等美云驮着她钻过好几条小道,才知道美云是要她陪她去寺庙上香的。
“那个庙可灵了,我得去求个学业,赶紧把手头上这个论文过了我也就没心事了。”美云的声音逆着风向被风拢回来一半,“我记得陈哥也在那个庙里拜过呢。”
到了地方,才看到一方规模不大的小土庙,现下门槛上人来人往的,但香客流量并不算多。美云乐呵呵地给祝梨介绍,“这个庙是我们这里的土庙,只有我们当地人知道,但很有灵性,有时候还有外地人专门过来拜。”
祝梨抬头看了看门头上的匾,虽然看得出来被定期维护着,但有些发深的木质还是能看得出它的年头来。
祝梨扎了一下头发,跟着美云进了进去。
寺庙总共就三个殿,美云很有目的地进了右侧的文昌殿,祝梨在寺庙中央专供香客的香炉旁边站着等她。她左右四处看着,见三个殿外都有些挂着的方形红木牌,被风一吹,撞出有些沉闷的音色。
美云出来的时候,双手拢着一束香,她有些虔诚地将那束香插进外面的香炉里,合手朝前拜了拜。
等她流程走完,祝梨才拉过她的衣角指了指那些木牌,“那些是干什么的?”
美云瞧了一眼,有些压低了声音,“那些通俗点说就是许愿牌吧,这一面是管学业的,那一面是管姻缘的,你面前的这一趟是求平安的。”
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这个还挺管用的,小时候我有一次生了病,在医院里打了好几天吊瓶都不好,我爸妈就在这里给我求了个牌子,然后我很快就好了。不过我感觉也可能是药效开始发挥了。”
祝梨点了点头,美云有些热情地拉着她往那里跑,“走,我给你找找我的许愿牌。”
祝梨也有些兴趣,她喜欢窥探别人留下美好愿景的文字,在她初中的时候,学校附近有家奶茶店,墙壁上是满墙的便利贴,祝梨偶尔会在那里坐坐,看着别人在纸上留下的意气与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