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淡淡的眸子微抬,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知谢棱渊心里有不满,估计这个时候过来送贺礼也没安什么好心,便说:“让他在偏殿等着。”
话音刚落,谢棱渊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皇兄进入过宴,如今看来也没有什么大事,何必让我白白在偏殿候着?不如来看看我的贺礼?”
很快,谢棱渊的身影出现在了主殿门口,身边的人手里托着礼盒走上前来。
谢砚记得那人,是白家的孙辈,名字倒是不记得了,自谢棱渊成婚后,那人便一直跟在谢棱渊身边,俨然成了他的谋士。
凭心而论,这个谋士倒是谢棱渊身边跟过的最有能力的一个,年长他们几岁,也成熟稳重不少,知道暂避谢砚锋芒,在他的调和下,谢棱渊安分了不少时日,此人心思缜密,也更难对付。
不过,有这位白谋士在,谢砚倒是不担心送来的东西有问题,白谋士有分寸,他们不会这么蠢,做出那样显眼的算计来。
钟译和就站在谢砚身边,谢砚抬了抬眼,钟译和便过去接过了礼盒,打开查看了一番,确定只有精美的瓷器,再没有其他东西后,才让宫人将它收了起来,回到谢砚身边,轻点了点头。
两人默契十足,无需更多言语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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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棱渊送完礼后,却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大摇大摆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目光落在那套锦服上,笑着说:“皇兄真是有福,这套锦服从年前就开始制备起,由尚衣局三十位顶尖绣娘亲手绣制,废了十几套样式,才有了现在的成品,快接近十万针的锦服,色彩艳丽,纹样紧密,我可真是羡慕极了。”
谢砚淡淡地瞥他一眼,走到锦服前,随手翻动衣物。
身为太子,他比谢棱渊多的可不仅仅是锦绣华服,只是以谢棱渊如今的实力,还不配跟他争更为重要的权力和威望,只能在这些表面功夫上酸言酸语一番。
谢砚嗤之以鼻的东西,对方却格外在意,谢棱渊的虚荣心与日俱增,让谢砚心里升起了厌恶,本就因为路君年不在而心胸烦闷,现下更是不悦,眉眼间都透露着不耐。
偏偏谢棱渊看不懂眼色,又或者是故意为之,赖在东宫不走。
送衣服的女官已经离开,只留下为谢砚讲解如何穿着的太监,见谢砚拿起一块轻薄的衣料,便跟他解释:“这是天蚕丝织成的里衣,清和柔软,紧贴着人的肌肤,即便是夏日穿着,也不会感到闷热,反而凉爽舒适。”
“天蚕丝难得,织成这么一件里衣,估计尚衣局没有多少天蚕丝了罢?”谢砚很清楚,这天蚕丝里衣一定不止他一人独有,皇帝肯定也有数件,但宫里其他的人,估计就穿不上这么好的衣物了。
那太监眼明心细,笑弯了眼说:“自然是挑紧好的给太子殿下送来,剩下的也没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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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蚕丝里衣垂感十足,即便是看着没有上手摸,也能感觉出舒适来,谢棱渊看着眼红,正想着明天也让尚衣局的人给他做一件,谢砚就突然开口问道:“尚衣局的天蚕丝,还能织多少件天蚕丝里衣?”
小太监很快反应过来,谄媚地说:“不过一件罢。”只能织成一件了。
谢砚点了点头,说:“剩下的天蚕丝,再给我织一件,就按照这个尺寸织出来,速度越快越好,织好了送来,必有重赏。”
小太监眼睛都亮了,高兴地答道:“是!”
谢棱渊全程插不上一句嘴,等他们两人话音落下,事情已经定论,再没有多的天蚕丝给他织了。
谢砚一定是故意的!他都有一件了,就是见不得他也有一件!
他心里恨得要命,面上却只是红了一双眼睛,眼神飘忽着,摆明了心有不甘,似笑非笑地看着谢砚,说:“皇兄倒是会享受,一件天蚕丝里衣不够,还要一件。”
话语间,多少有些咬牙切齿。
谢砚只是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眉,眼中仍是寡淡模样,头也没回,说:“换着穿。”
谢棱渊听完,心里更气了。
谢砚将锦服件数清点了一遍,这才回眸看向谢棱渊,说:“我要更衣了,皇弟也要看?”
白谋士适时拉了拉谢棱渊的衣袖,提醒他这个时候最好还是回避一下,没想到谢棱渊径直拂开了白谋士的手,起身走向谢砚,说出的话没过脑子,道:“我还没见过这样华美的锦服如何穿着,不如皇兄让我开开眼界?”
很明显,谢棱渊不愿意离开,心里堵着一口气,非要自己气自己。
白谋士在心里叹了口气,上前替谢棱渊解释:“太子殿下,现在宫里到处都有人走动,二皇子与你一同出生,要是被人在外面碰上了,少不得有好事者要问生辰一事,不如就让我们留在东宫,也少一些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