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君年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才说:“至于那位畏光之人,我倒是猜不出他的身份了,也许只是孟大夫好心收留在医馆帮忙的呢?”
-
“分析得这么全面,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谢砚道,“才认识几天,你就这么向着他们说话了?”
谢砚也不是针对那些大汉,只是疑心重,路君年知道这一点,只道:“那样紧急的关头帮我救人,我不觉得他们是坏人。”
“确实不坏,但不一定好,总之你多留心些,我会让这里的铃夜暗中保护你。”谢砚说。
谢砚用来联络铃夜的烟花被湖水浸湿,已经不能使用,通信用的都是信鸽,所以现在,他还暂时联系不上此地的铃夜。
路君年背着竹篓,看着陌生的街道,问:“你所说的……家,在哪儿?”
谢砚像是被路君年口中的家这个字取悦到了,扬开了眉眼,回想着铃夜托信鸽传来的消息上的地点,拦下了一辆马车,将地点告诉了马夫,就带着路君年上了马车。
马夫在马车前停顿了好一会儿,看样子似乎有些踌躇,谢砚又催了一声,马夫这才“诶”了一声,叹了口气,驾着马车前去。
路君年留意到马夫面色有异,暗暗给了谢砚一个眼神,谢砚自然也注意到了,推开了马车车窗,仔细留意着一路经过的街道,牢记着行经路线。
路君年将手肘搭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心中突然多了几分疑虑。
定方城以铁城著称,传言中多身材魁梧的男子,可为何,这街上走着的,多是身形瘦弱的男子?
更诡异的一点,大街上连一个妇孺都看不到。
第205章
马夫倒是没因为看他们面生,就在路程上做手脚,收取更多的钱财,而是在一座府邸前停好后,就着急忙慌地催着两人下马车。
“此地,可是发生过什么事件?”路君年见马夫举止反常,边下马车边问。
马夫弓着背,不敢抬头四望,只说了句:“你们是外乡人,我就好心提醒你们一句,晚上千万关好门窗。”就收了钱,慌忙地离开了。
“奇怪,这该不会是座鬼宅吧?”谢砚看着身后的府邸,确信了地点无误后,在门口的草坪中扒拉了两下,很快找到了铃夜所说的钥匙。
谢砚相信铃夜的办事能力,但此时也不得不做多怀疑,总之,先进去看看。
他带着钥匙绕到后门,开了锁,推门而入,路君年紧随其后。
一座不大不小的两进院,院内还算干净整洁,只是鲜少有人居住,透露出一丝冷清的气息。
路君年推开房门查看,房屋都完好,住一家五口都绰绰有余。
谢砚走到路君年身边,说:“我去一趟城内的茶楼找人,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定方城的一个不起眼茶楼,跟京城的仁安堂一样,是铃夜接头的一个据点,谢砚需要去与铃夜交接事项。
路君年没有说话,谢砚正要转身离开,路君年却突然拉住了谢砚的手臂,明明是盛夏,指尖却泛着凉意。
“小砚,我以后一定要住在这里吗?”路君年问。
谢砚一顿:“你若是不愿,亦可住在客栈,但别让我联系不上你。”
路君年指了指大开的正屋门口,说:“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位置看过去,屋中间的那块桌布,像是一个人躺倒在桌上,正紧盯着往这边看过来。”
谢砚往路君年所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那块红色的桌布边缘垂着长长的流苏,不过因为时间太久远,流苏的颜色变得有些暗沉,看着确实像一个人的头发,桌布是皱的,中间拱起堆叠的布料,斜斜耷拉在中间的茶盘上,就像有人仰躺在桌上一样。
谢砚走上前去,将桌布揭开,拿着走回路君年身边,说:“重新找块桌布换上。”又环顾了四周,说:“这屋子,还得好好拾掇。”
路君年抿着唇,默了一会儿,道:“街上行人实在诡异,我陪你一起去茶楼。”
谢砚细细地看着路君年,道:“你该不会是害怕一个人住吧?”
谢砚突然想起来在唐石山的一天晚上,因为窗户开着,路君年就曾害怕到将瀑布看成了一个女鬼。
“你若是害怕,我可以请来家丁。”谢砚又说。
路君年并不信鬼神一类,反倒是人为的装神弄鬼更让人心惊,听到谢砚口中隐隐的笑意,他直觉脸上挂不住,推了谢砚一把,道:“快去快回,回来帮我一起收拾。”
谢砚将背上的竹篓放在地上,伸展了下四肢,戏谑道:“使唤我使唤得这么自然,我走了以后你会不会不习惯?”
路君年垂下了眼睑,良久,才问:“你什么时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