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加守的城关传来的消息,逃窜的阮家人已经落网,还抓住了犯案的头目,正是大元国边境一个小国的王子!
有了人质,调查其他的勾结之人便变得容易了很多,大元国安宁了太多年,朝中一些人早已蠢蠢欲动,尤其是今年减了俸禄以后,朝中早已积了不满,被人一挑拨,就都上套了。
只是,尸位素餐的小官查了个彻底,那为他们提供御赐瓷碗样版的大官却始终没有浮出水面。
路君年趁着谢砚训练的时间出了宫,找到刑部办案处,秘密见了明钧惟。
“明大人,久违。”路君年道。
刑部这些日子连夜追查阮家和异族,抓到了还要一个个审讯,确实辛苦,路君年注意到明钧惟双眼下一片青黑,面容憔悴了不少。
“路侍读,节哀。”明钧惟自然也知道了路恒的死讯。
路恒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路君年没有跟明钧惟说实话,只道:“明大人,我今日前来,其实是想见阮氏。”
明钧惟整理案件的手一顿,眉头紧皱,道:“路侍读,上一次让你见盗贼,是因为你参与案件之中,但这一回,你跟罪妃阮氏可关联不大,恕我无法帮你。”
“明大人,你没在青云亭的宴上有所不知,家父还在位之时,在前往春日宴青云亭的路上,曾与阮氏有过短暂的交流,在那之后,家父贬官久居府内,直到遇害。我始终觉得,家父那日与阮氏说了些什么,或许跟案件相关。”
假的,路恒在前往青云亭的一路根本就没遇到阮妃。
虽然这么说有辱路恒跟阮妃的名节,但他们一个在外界已经认死,一个即将处以死刑,并无所谓。
明钧惟官职不够,所以不在席上,当日也没有入宫,所以路君年才敢这么说,就看对方会不会起疑心了。
明钧惟果然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说:“你一面之词,我如何确信?可有证人?”
“没有,他们二人交谈,除了我,再没有其他人看到。”路君年从容道。
“没有证人,我如何带你去见重犯?”明钧惟反问。
明钧惟果然不好糊弄,路君年心道,面上不显,说:“阮氏左右不过一阶死囚,不日便要问斩,无论我见与不见,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但我或许可以问出你们一直审讯不到的大官是谁。”
明钧惟果然有所动容,双眼锐利地看向路君年,问:“你是不是心中早有猜想?”
“没错。”路君年沉声道。
明钧惟沉思了良久,才松了口,道:“跟我来。”
“女囚跟男囚不同,等下进去,记得不要东张西望,两边发出任何奇怪的响动,都不要循着声音看过去,切记。”明钧惟义正词严地说道。
路君年不甚明白,但谨记了明钧惟的话,两人这才走进地牢。
关押女子的地牢跟普通的地牢不太一样,环境明显干净很多,牢内也亮堂不少。
路君年跟在明钧惟身后,一路走过众多牢室,两边时不时传来女子的呼喊声,低声的啜泣,听着实在凄苦可怜。
“别回头。”明钧惟在他耳边说,“你要是回头,会发现她们个个哭得梨花带雨,引人可怜。但能被关在这里的,大多罪大恶极,手里沾着不知道多少人的鲜血。”
路君年点头,信了明钧惟的话,直到他走过一个转角,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叫他“路云霏”。
路君年站着不动,脑中回想什么时候听到过这个声音,分外熟悉。
明钧惟转头看去,对路君年说:“阮家的人。”
路君年马上回忆起来,转头看去,蹙眉道:“阮芸萱?”
上一次见阮芸萱,还是在马场,如今已经过了一年。
“路少爷!路少爷!”阮芸萱双手抓在木栏上,头在木栏中间挤着,看向路君年,双眼噙着泪,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们,脸上还有深深的泪痕。
“我不知道家里人他们做了这样的事,我也不知道阮姐姐会变成那样!你能不能带我出去,他们打我,不给我饭吃,还强迫我……”
阮芸萱说着,将衣袖捋上去,路君年看到白皙纤细的双臂上全是红痕淤青,还有人的牙印,阮芸萱自己咬不到那个位置,是别人咬的。
路君年谨记着明钧惟的话,虽然转了头,却没有动作,立在原地,说:“明大人,阮家的女眷都是被抛弃在家中,等着人抓住的,她们确实对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你们审讯她们是审不出结果的。”
“我明白这一点,所以我当值的时候不会去审她们,但不代表其他人不会。”明钧惟扳着路君年的肩转过身去,强推着人往前走,小声说:“地牢里的女囚,除了死囚便是她们这种受家里人连累的,就算不是发配流放,也会被卖进烟花之地成为官妓。所以,刑部有些官员便会以审讯的名义将她们关进暗室内,做些不可告人的腌臜事,只有满足了他们,才会给她们放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