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君年摇了摇头,叹道:“这三个姑娘为了你,甘愿被卖,稍微好点的被卖进府里做小妾,差点的就进了花楼,你这何尝不是给肚中未出世的孩子添了三份罪孽?”
年铭紧闭上唇。
“年姐姐救了我们的命,我们心甘情愿被卖。”其中一个姑娘说。
“胡闹!人命关天岂容儿戏!”路君年难得动怒,厉声道:“你们以为那花楼像外面看出来的那么光鲜亮丽?”
三个姑娘被路君年吓了一跳,路君年看着温和儒雅,没想到动起怒来这么严厉。
“没日没夜地接客,看不见尽头和希望,困守在那一方楼中,变成只供人玩乐的宠物,你们进去了,可就再也别想出来了。”谢砚说,“京城的花楼里有官妓,她们算是花楼里过得相对较好的,即便如此,她们也得每日接待至少两个客人,每月遭到一次殴打,有时候是带着倒钩的皮鞭,有时候是穿着铁做的鞋子在火上跳舞,花楼里的酷刑,你们可想象不到。那些还能站在花楼外面揽客的,其实衣服底下都带着伤。”
谢砚说得很是认真,三个姑娘听了不由得面露忧色,她们确实不知道这些。
路君年看向谢砚,用眼神问他为何知道得这样清楚。
谢砚看懂了他的意思,说:“我在京城的时候,去过花楼几次,不过我可什么都没干,我嫌弃她们脏。”
这话看似对着众人说的,其实也是在跟路君年解释。
“所以,小姨,你是打算把她们卖去哪儿?”路君年问。
年铭攥着路君年给她的方帕,垂着头不说话。
谢砚可没有路君年那么有耐心,直接将一根长针架在了坐他旁边的姑娘脖子上,威胁道:“她不说你说,不然等下长针扎穿你的脖子,你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姑娘吓得往后缩了缩,戚戚然地看了眼年铭,见年铭没有阻止她,她才说:“钟灵阁,那个叔叔说了,钟灵阁是胡泉最好的花楼,我们可以赚很多钱的,到时候年姐姐就不用担心生计了。”
又是钟灵阁,路君年注意到,年铭的身子又开始抖了起来。
她在害怕。
“叔叔是谁?”谢砚继续问。
“叔叔是……”
“够了!”年铭突然喊道,冲上前就要用手去抓谢砚的长针,路君年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她,谢砚从容地收回了长针。
“云霏,这件事你别管了,还有炼场的事,你也别查了,给姐姐祭拜完,就赶紧离开胡泉吧。”年铭话说得很快,似乎他们接下来的问题会触碰到什么可怕的存在。
“你怎么知道我在查炼场?”路君年眸光微凛,深深地看着年铭,“小姨,你知道什么?告诉我,这对我很重要。”
年铭估计接触到了一些人,那些人告诉了她路君年他们在查的事。
见年铭不说,路君年凝眸,紧盯着她,步步紧逼:“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年铭流着泪摇头,边哭边说:“我暗示过你的,你没听懂就不要再问了。”
“什么时候?”路君年不明白。
“这是个孽障啊孽障!”年铭撕心裂肺地哭喊道。
路君年蹙眉,正要上前询问清楚,谢砚突然从他身后猛地拉了他一把,揽过他的腰将他护在了身下,马车外很快响起一声利箭破空音,马匹很快发出嘶鸣声,紧接着马车的车轮撞上了不平的石块,马车剧烈地摇晃了下。
年铭被摔倒在了马车地上,姑娘们的尖叫声才刚刚响起,马车很快侧翻,朝着不知道何处翻倒下去。
路君年被谢砚压在身下,什么也看不清,脸紧紧贴着谢砚的前襟,鼻息间全是对方的味道,意外的安心。
路君年知道年铭就在他不远处,他伸出手,想拉一下年铭,却什么也没有抓到。
他们的身体跟着马车翻转,没有多久便撞在了什么地方,路君年的前额重重磕在了谢砚胸前,他听到谢砚发出了一声闷哼,马车不知道撞到了哪里,终于停了下来,有更重的东西砸了下来,压在了两人身上。
很快,头顶就传来了谢砚虚弱的笑声。
“今有佳人,一下撞入我心怀,心弦颤动,久未停歇,云霏啊云霏,你今夜又要入我梦啦。”
第100章
尽管谢砚用身体护着他,路君年仍旧撞到了后脑,陷入了昏迷。
而等他清醒过来,已经是夜晚了。
路君年躺在马车上,查看了下身子,除了头有点晕炫,有几处皮外伤之外,并没有其他重伤。
红木手杖就放在他身边,他拄着手杖走出马车,周围是一片荒地,不远处是翻倒破裂的路家马车,钟译和在指挥人清理现场。
五个种子布袋就放在马车后箱内,如今散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