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手机和英语书被她发现了,要动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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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人脑比作成CPU的话,阮北晴的主板大概已经烧糊了。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越想越觉得,方才的情况,像是有人在跟踪她。
不止一次有这样的预感。
早在第一桩“消失”事件之后,她就总觉得学校里有奇怪的人。阮北晴不午睡,放学后走得晚,经常见那些人在中午和放学后游荡,行踪莫测,像是教学楼的幽灵。
有一次,她去洗手间,甚至能听见里面传来奇怪的声音。声音源头是男洗手间,她当然不能闯进去,便故意跺了下脚。
怪音戛然而止。阮北晴狐疑着正要离开,恰有个男生走了进去。她在门口等他出来,抓住人问:“里面有别人吗?我刚刚听见了奇怪的动静。”
男生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摇着头飞快逃走。
那种感受,与方才如出一辙。
阮北晴揉着太阳穴,挑了个带窗的位置坐下,窗外下起了雨。
此时正值午休,公交车上人不多,有一二名学生和零星老人,都正在打瞌睡。
天空阴沉无比,乌云滚动,黑压压得看不见分毫光亮。几丝冷雨飘入,她内心剧烈的跌宕,翻开了英语小册子。
徐玥是个很认真的学生。
L市没那么发达。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好好学习、考到省城甚至京城的大学是唯一的出路。也因此,学生们从小到大都埋头读书,连艺术班都充满了功利和应试气息,徐玥也不例外。
小册子上是满满的笔记,很认真工整,透过小小的一本书,都能看出这个小姑娘活得有多么认真、对未来有多么期待。
阮北晴怅惘一叹。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他们对这个姑娘下手?
徐玥只是万千个学生中,最普通也最寻常的一个。
她会按照老师的要求,规规矩矩地把英文字母写成“印刷体”,会把笔记整理得很漂亮,会在打瞌睡时主动站起来背书。
她会和所有人一样在乎成绩,一样偏科,一样喜欢上自依誮己最擅长的科目。
她也和许多热血青年一样中二,一样会在誓师大会时,自告奋勇冲到台上说:“我想做一名女性主义者,我想要改变这个世界。”
她不仅是说一说、过个嘴瘾。阮北晴观察过她的微博,见徐玥格外喜欢在极易404的话题下跟帖,被投诉禁言都已是常态。
她能把一片叶子偷偷塞到阮北晴的书里,等叶子划出来的时候,笑着问她:“惊不惊喜?”
暑假时,她会坐一个小时公交车,赶到阮北晴所在的自习室,拉着她去附近的KFC庆祝生日。
这些事都太简单、太寻常了,寻常到泛善可陈。可对被当成“疯子”的阮北晴而言,那是为数不多的温暖。
阮北晴握紧了书页。
血迹浸透了页面边缘,洇湿了字迹。这么多血,她想象不出徐玥遭遇了什么,也不敢想。
她想:“有了这本书,他们应当会相信我吧?修好手机之后,没准还有其他的线索。”
她又想:“让她消失的人,和让爸爸消失的,会是同一拨人吗?”
“......徐玥,你可一定要活着啊。”
正想着,手机嗡鸣几声,有新消息传来。
阮北晴划开,两个大字明晃晃地闯入眼帘——
“跳车。”
消息是“+86199”开头的手机号,没有备注,是陌生人。
她不知道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回道:“?”。
这就奇怪了。
她不常用手机,拒接除程雯之外的一切电话,从不买快递和外卖,手机号保护的很严实。
谁搞来的手机号?怎么知道她在车上的?
......真有人跟踪她?
然而后排座位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前面的人是早就上车的乘客,不像是会跟踪她的人。
那人却回复:“当心身后。”
刚巧此时,身后的座位发出“吱嘎”一声轻响,窗帘也被吹得哗啦乱动。
……她成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阮北晴没敢回头,飞快地回拨了那个“199”开头的电话,是空号。
再怎么发消息,都发不出去了。
恰巧公交车到了站,阮北晴当机立断地背上包,摁响了下车铃。
车内的人依然在沉睡,并没被铃声吵醒。她心里有些急,一连摁了三下,司机却和没听见一样,加速冲过了站台。
阮北晴终于觉出不对,“师傅,停车!”
她连着喊了三声,司机才不耐烦地回道:“停什么车,这马上就上桥了,站台之间不能停车,不知道吗?”
阮北晴无端被噎,柳眉一竖,“那你刚才那一站为什么不停?”
“你又没说,又没摁铃,谁知道你要下车啊?”司机暴躁地捶了下喇叭,“过了桥,过了桥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