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还疑惑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阮北晴?”
“你不知道出事了吗?”安凉神色难得沉重,一边走一边解释,“青联的面试官变成机器人了,当时面试的就是北晴。陈大哥本来想把她捞进青联,但她跑了。”
“为什么?”
安凉瞪了他一眼,“问你呢,为什么她跑到遗民协会来了?”
温殊简直莫名其妙,“我怎么知道?”
他甚至不知道那个误入的人就是阮北晴。
安凉盯着他看了许久,确认他一脸无辜后才道:“好吧,饶过你。”
但临走前,她还是再三强调,“这几天我去医院里照顾耿老师,之前说的话可是算数的啊。我可不希望我回来之后就找不到师妹了。”
耿哲老师年岁已高,每年换季时都容易生病。安凉平时嘻嘻哈哈的,但对自己的老师素来敬重。耿哲没有子嗣,几乎把安凉视为亲女儿,而安凉的母亲也在不久前离世,她尽心尽力地照顾老师,大概也是不想留下遗憾。
温殊应了声,“你放心,她只是个普通学生,我们都有分寸,不会把她牵扯进来的。”
事实证明话不能说得太满。
温殊虽然知道阮北晴的思路经常和一般人不一样,但万万没想到,即便他们不去管,这个姑娘也能自觉地卷进来。
面试官出事也就罢了。
她现在还想卷到联盟和遗民协会里面?
温殊不知道阮北晴想做什么,示意她早些离开。
阮北晴有些疑惑,却并没有往抽身方面去想。
她以为是食堂人多眼杂不安全。毕竟,即便他们没有允许意识控制,也难免身边有行走的监视器或机器人。
阮北晴庆幸自己没有傻到拦住人直接开口,在他进入食堂前又道:“对了学长,我们下次是读《理解媒介》吗?我看这书还挺抢手,图书馆只剩一本了,要不我先借给你?”
《理解媒介》。这是上次读书会的内容,还让阮北晴做了分享。
他看出她是有话躲着说,也不好不应,“行,那就先谢谢了。”
二人辞别之后,温殊将纸盒放进口袋里、书本放在桌上,刚刚准备坐下,一阵疾风将书带落在地上。书中掉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白纸。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那位男生赶紧去拾纸页,拎起一角假装“不小心”地展开,被温殊摁住肩膀。
“哎同学,我看你有点眼熟,你是哪个学院的?”
他故作熟络地开口,男生同他目光对视片刻后赶紧闪开,“我......新闻学院的。”
说罢,男生将纸页叠好,重新塞回书中,“给你。”
他将书本放在桌上,逃也似的溜走了。
温殊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华夏科大没有新闻学院。
“新闻学院”已经是很古早的叫法了。在科技发展迅速的当下,新闻学院秉持着研究发展四全媒体和促进媒体融合的理念,早已在四年前改名为科技与媒体学院,校友之间称为“媒院”。
他不是华夏科大的人,或者,不是这四年依然在校园内生活的人。
有人监视他。
温殊看向那张纸。
那几个黑洞烫的十分讲究和艺术,乍一看像是拿来做创意书签的。
他没看出明确的字迹,又看了看那人消失的地方,稍作思考后合起了《理解媒介》。
回到宿舍后,他展开白纸,从边角处看见了一些凌乱的图纹。
很细小,像是随便划上去的一样,不仔细检查几乎看不见。
幸好阮北晴多想了一步,如果直接开口或是写字的话,恐怕就被那个闯进来的小青年发现了。
发现这些纹样分布在纸页正面上端和背面底端后,温殊对折纸页,将凌乱的字段拼接成了完整的数字。
36,345,39。
翻到数字对应的页数,贴上纸页,黑洞中的字迹昭然若揭——
“你”“认识”
“联盟”
“的”“人”“吗”
纸页侧面也有相似的字段,拼接后是两个字:“水门”。
——“水门事件”。
这是1972年漂亮国的政治性丑闻事件。在政治竞选之中,共和党人为获得情报安装窃听装置被查获。虽然被捕之人拒不承认,但还是逼迫尼克松于1974年放弃了总统职务。
对于新闻界而言,水门事件之所以闻名,不仅因为它是典型且成功的揭露性新闻报道,更因为在事件发生后几十年,都无人知道是谁为媒体提供的消息。
他们只知道那人名叫“深喉”。
直到2005年,联邦调查局前副局长马克·费尔特承认了自己“深喉”的身份。从此,“深喉”一词用来指代报道之中的线人,保护线人也成了记者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