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张就算了,他在紧张什么?
满脑子乱飞的思维中,栾哲哲抽出一丝思绪嘀咕了一句。
但很快她就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紧张不已。
直到感受到手心黏腻,有汗水……嗯?她吓的手心出汗了?
另一只手手指在掌心蹭了蹭,没有出汗啊,不是她出汗,那就是褚铄?
褚铄出汗了?
为什么?
忍得辛苦?
这么一想,栾哲哲登时警铃大震。
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寒颤。
褚铄不会是在盘算着……
越想栾哲哲抖得越厉害。
明明是艰难求生模式,突然变成这般,她真的始料不及,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应对。
太突然了!
也太吓人了。
原本打算装睡没察觉——免得胆子小的她更紧张,但见她越抖越厉害,褚铄还是睁开了眼。
“怎么了?”他轻轻偏头看着里侧的人,语气也放得极轻:“冷?”
说着,他体贴地给她拉了拉被子盖好。
在他偏过头同自己说话的那一瞬间,栾哲哲整个人立时凝固。
察觉到掌心柔软的小手的变化,黑暗中,褚铄深邃的眸子微微闪了闪。
但再出口,话音依然柔和温软:“要不要喝点水?”
太紧张了,喝点安神汤缓缓,会好一些。
——他刚刚的话很惊悚么?她怎么这么紧张?
褚铄一边担心她紧张得睡不好会影响身子恢复,一边又忍不住纳闷,自己刚刚到底哪里说错了话。
栾哲哲本想装睡不吭声,但褚铄一双眼跟探照灯一样,在黑暗中直勾勾盯着她,她实在忍不住,又怕他会突然发狂,只得缓缓睁开眼睛,轻声道:“不用,我马上就睡着了。”
明知她在说谎,褚铄也体贴地没拆穿,只是又细心帮她掖了掖被角,这才轻轻道:“嗯,快睡。”
也不知道黑夜的原因,还是她看错了。
褚铄给她掖被角,哄她入睡的神情和语气,温柔得她心尖都跟着软了。
栾哲哲很是茫然了一瞬。
但未知还有突然占据上风,她本能地装起了鸵鸟,没敢多想,马上闭上眼睛,含糊地嗯了一声,就开始在心里数羊。
九百九十九,九百九十八,九百九十七,九百九十六,九百九十五……
她数啊数,数啊数,一直数到三十六只羊。
到底还是数不下去了,但她没敢睁眼,只是心头的慌乱,和脑子里的混沌,总算在这几百只羊的磋磨下,平静下来。
毕竟还一直吃着调理的药,再加上白日里又出去溜达了一圈,栾哲哲撑了没多久,最后终于还是在药力的作用下,沉沉入睡。
临睡前,她给自己的安心丸是:算了,她穿的本就是个后宫嫔妃,享受了嫔妃的待遇,总得承担嫔妃的义务,真到了不得不侍寝那一步,就……侍罢。
要不然,她还能跑是咋滴?
总不能跟褚铄说,接受不了他三宫六院,要跟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罢?
她都不能保证这种话说出来,褚铄会不会把她当成妖怪烧死……
栾哲哲睡着后,许久,一旁的褚铄这才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他先是在黑暗中眨了眨眼,而后动作极轻地转头,看向里侧已经睡熟的栾哲哲。
黑暗中,他眸光越来越温柔,越来越温柔。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嘴角轻轻抿起,眼底更是满溢的柔情。
如果,如果她害怕侍寝,那、那就不侍寝好了,这样能时时看着她,也挺好。
这么多年,他头一次从一个人身上感受到安心。
这般想着他朝她又轻轻挪了挪,直到完全贴上她,褚铄这才在黑暗中发出一声欢喜又满足的喟叹。
犹如得了颗想念许久的糖果的孩子。
这一夜栾哲哲睡得极不安稳。
梦里总是有个硕大的蛇头,睁着两颗灯笼大红彤彤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盯了她一夜。
那种黏腻的视线,只盯得她呼吸不常,行动不能。
等她喘不上气惊醒时,褚铄已经去上朝了。
她拍着胸脯喘气,同时朝外喊:“月彤……”
月彤很快便进来挽起床帐:“娘娘,你醒了,要……做噩梦了?”
说着忙端了红枣枸杞茶递过来:“快喝点茶压一压。”
茶水温度适宜,栾哲哲一口喝光,这才觉得梦里那股黏腻窒息感褪去大半。
“什么时辰了?”她朝外头昏暗的天色看了一眼,疲惫地询问。
见娘娘神色好转,月彤这才放下心来,一边回话一边又添了一杯热茶:“卯时末快辰时了,今日阴天,外头没出太阳,瞧着暗,皇上早上走时吩咐了,今日会早些下朝,回来陪娘娘用早膳。”
说到这里,月彤不禁露出笑来:“皇上可真疼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