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似乎没那么想他了。
这是不是证明,我已经在慢慢放下他了?
第三年,我忙着准备保研,焦头烂额的时候又发起了高烧。
悦悦逛街回来,说在校门口遇见一个极品帅哥,还偷偷拍了照片,发到宿舍群。
我点进去。
傍晚,阳光西斜,因为是偷拍,侧影很糊,看不清脸,只能辨认出男人身形颀长,悦悦拍下的是他与学院教授握手的瞬间,画里最醒目的是他腕部挂着的那根红绳。
只一秒,我“呼啦”掀开被窝,连拖鞋都没来得及换,疯了似地冲出宿舍。
悦悦和其他室友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一大跳,在后面追着喊我停下。
但我停不下来。
太像了,真的太像他了。
那天风很大,我跑得那么快,心脏扑扑通通仿佛随时要跳出喉咙。
我知道自己早已泪流满面了,头发乱得不成样子,旁边不断有人向我投来打量的目光。
但我顾不上考虑别的问题,理智已经濒临失控。
终于赶到校门口,凝神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每一个驻足的行人脸上,仔细辨认,生怕错过。
可是没有他,我找过了,哪里都没有他。
悦悦最先追上来,撑住我陡然矮下的身子。
炙热的心一下子就凉透了。
本来这一年,我已经很少想起他了。
原来,让愈合的伤口功亏一篑,只需一条普通的红绳,一个相似的背影,单单这些就足以让我痛彻心扉。
想念,控制不住的想念。
那会儿恨不得立刻飞去美国见他一面,什么都不用说,只见他一面就好了。
可什么是现实呢?
现实就是,我想见他,等到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放任自己任性一次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拿不出机票钱。
我当时的存款只够飞一趟美国。
此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
第四年,我成功拿到保研资格,导师是付立军教授。
毕业前夕,悦悦与谈了五年的对象和平分手,她提的。
我们陪她在ktv唱歌,她点了一首梁静茹的《会呼吸的痛》。
唱到最后,女孩低低的声音仿佛诉说:“我发誓不再说谎了,多爱你就会抱你多紧的,我的微笑都假了,灵魂像漂浮着,你在就好了。”
我听着听着,毫无征兆地,眼泪刷的一下掉下来。
我望着她:“既然这么难过,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下呢?”
然而问出这句话的瞬间,我像被子弹击中一样,陡然愣在原地。
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下呢,我扪心自问。
想到这里,心好像被针刺了一样又开始疼了。
悦悦听完我的问题,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她说:“五年的时间足够了,足够让我心甘情愿放手,放过自己,也放过他。”
“这五年里,我们明知不合适却仍旧坚持,这五年,我们不断试错,反覆调整,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
“分开没有别的原因,谁都没有错。只是这五年里,我们两人之间所有的爱恋与激情,都在磨合中消弭殆尽了,到了这种地步,再坚持下去没有意义。”
悦悦不舍这段感情,但依旧清醒理智地做出了选择。
说到底,我和她骨子里是同样的人,都是绝对的目标导向者。
为什么不坚持?
因为害怕。
害怕结果不好,害怕过程徒劳。
但悦悦比我勇敢,她坚持了五年,所以面对这个结局,只遗憾,不后悔。
那么我呢,后悔吗?
我以为眼泪早在四年前就流光了,但好像并不是这样。
那天晚上,我们两个抱头痛哭,把另外两个朋友吓得够呛,第二天被狠狠骂了一顿,发誓再也不让我们碰酒。
第五年,宁宁来清华找我玩,告诉我一个好消息,她和江天乐正式在一起了。
两个人打打闹闹这么多年,终于走到了一起,我真心替他们感到高兴,脑海里想了很多祝福的话,到头来反反覆覆说的只有两个字:真好。
真好,真好。
我喃喃念着。
羡慕吗?
似乎有点儿。
第六年,我忙科研,偶尔想他。
这一年,遇同门师兄追求,他条件很好,五官端正,有礼貌,有教养。
坚持三个月无果,他苦涩地问,为什么不愿意和他试一试。
我平静回答:“因为这对你来说不公平。”
心没腾干净,便不应该冒然接受另一个人。
任何人,都不应该成为帮助自己忘记前任的替代品。
第七年,我提前毕业,感谢付教授引荐,顺利入职国家天文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