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够对不起裴蓉了。
养的这么个混账儿子。
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这种歪门邪道的念头,关键是,还不知悔改。
然而不知道伦敦的情况,他也不好问,怕听到一些不该听的,又得叫医生过来量血压。
只能轻咳一声,交待说:“要是嫌他烦你,就让他滚。”
裴拾音完全没反应过来这对父子现在是这种相处模式,本能地“啊”了一声。
宋墨然简直都没脸再提,临挂电话,只能气鼓鼓地又骂了一句:“他要是不想滚,你就说是我让他滚的。”
结束通话,一下子信息量过载的裴拾音恍恍惚惚出了卧室。
宋予白已经吃完了一桶红烧牛肉面。
已经被整理好的厨房里,弥散着一股淡姜的味道。
裴拾音忪怔的视线落在沙发面前的泡脚桶里,切薄的黄色姜片,在泛着热气的水面上于水波里浮沉。
“你是不是接下来要来例假了?”
宋予白半蹲在沙发旁边试好水温,抬头,示意她过来泡脚。
“来这边会肚子痛吗?”
她体质娇,一旦水土不服,就容易各种不舒服。
夏天不能过热,冬天不能过冷,否则每个月准时来的姨妈第一个跳出来抗议。
伦敦的这套公寓没有地暖,到了冬天,全靠空调和随处可见的厚毯子御寒。
想到宋墨然电话里的嘱托,宋予白在试衣间里那一整套骚操作再次浮现在脑海——她开始反反复复在他身上寻找潜在发疯的征兆,然而在他从容平和的目光里逡巡了一圈,到底还是铩羽而归,无功而返。
裴拾音忐忑地咬着下唇,应得也相当不客气。
“关你什么事?”
“爱人之前要先爱己。”
标准的“苏辰和”式台词从他嘴里出来的时候,裴拾音竟然找不出一丝违和感,憋着一口气眼睁睁瞪了他半响。
宋予白非常坦然地拍了拍盖在他膝上的擦脚巾。
“过来吧。”
“……”
已经太久没被人照顾过了。
开学后入了冬,她感觉自己有课的时候,每天都过得匆匆忙忙,洗好的衣服来不及烘,洗碗机里的碗筷也没时间拿出来,甚至有时候到了晚上听录音回放挺迟了,甚至连敷面膜的时间都没有。
太过不拘小节的生活方式,反而让那些金贵的公主病远离。
毕竟,她现在只有一个人,为了那点学分,为了能顺利毕业,学渣生病了还得挣扎着爬起来去上课。
体温偏高的水,浸没过小腿,温暖的暖意顷刻间覆没过全身。
宋予白修长的手指在桶下仔仔细细揉捏、放松着她的小腿。
只是很单纯、清白的细心照顾。
水波粼粼下,少女小巧的脚趾如同隐没在水下的碧白珍珠。
——至少现在,他还是正常的。
裴拾音缓缓松了口气,终于有余力去了解其他。
她不知道她跟斯景的同盟关系,是怎么被所有人猜到,所以这时候也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
“宋予白,你这算什么?”
下意识想从他手里抽回小腿,却再次被握住了脚踝。
“我跟斯景虽然不在同个地方上学,但好歹我们也订婚了。”
宋予白面不改色,握着她的脚踝,将她的脚重新按回水里。
“我们可以不让他知道。”
他说的轻松、自在且随意,用一种前所未有为的纵容的、温柔的、宠溺的语气,几乎是让人放松警惕的声音。
她有一瞬,怀疑自己的耳朵——
所以宋予白到底知不知道她跟斯景的真实关系?
知道还好。
但是如果不知道,以他的身份,这种异想天开,无异于是在发疯的边缘游离了。
然而这才是她最不知道该如何招架的事情。
修长温润的指尖,轻轻圈住她的踝骨时,在水流的缓冲阻力下,若有似无的摩挲,让微微的痒意在水中升温。
她舒服得差点没叫出来。
察觉到她的反应,男人只是漫不经心地掀起眼帘,金丝边眼镜的镜框在柔暖的灯光下,折出冰亮的光点,镜片后的瞳孔里,欲盖弥彰的诱色里天然仿佛是带着暗欲。
“毕竟,之前又不是没试过。”
“……”
暗搓搓地提试衣间实在让人又羞恼又生气,裴拾音在“他正常”和“他不正常”的天平上,最后还是投给了后者。
她恨恨地用脚尖踢了一下他的小腿。
湿漉漉的足尖在他西裤外洇出一团水渍,宋予白喉结微滚,却神色如常。
“既然你早就知道了,还跟我装什么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