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苦冬之症又要犯了!”有人笑着打趣道。
如今戚玉云地位极高,围在她身边的小姐们,也是数量不少,纷纷笑着打趣。
刘小姐摇头笑道:“必是国公大人要回京了,妹妹思念不已,数着国公大人的归程呢!”
听到戚玉霜的名字,戚玉云的表情这才有了一点波动,她柔声道:“家姊远驻北疆,期年不返,不得不忧心呀……”
“戚小姐!”一个清亮的男声突然从远处传来。
大孟民风较为开放,青年男女大防也不十分严格。即使赏花宴上有男子出现,小姐们也没有慌张,只是有些好奇,一齐向声音的方向望去。
“哟,这不是吴小公子吗?”一个女郎掩口娇笑道。
来人一袭宝蓝色锦袍,步履匆匆,面容清秀,正是忠勇伯府的小公子吴任。
霎时间,园中女孩们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戚玉云。
近日京城里最大的八卦,可就是吴小公子和戚二小姐了!
放在几个月前,谁能想到,最先攀附上镇国公府的,竟然是忠勇伯府的小公子吴任——凭借一块旧年的玉佩,居然成功与戚二小姐定下了婚约!
戚二小姐可是镇国公府唯一的千金,在宫宴上坐于外眷之首,论起身份的尊贵,可以说是京城贵女中的第一。这样的身份,若是想要嫁给太子亲王,都足够了。怎料戚家竟然真的信守承诺,只凭一个旧日信物,就与忠勇伯府定下了婚约?
京中世家们纵然再顿足捶胸,也只能羡慕吴家小公子命好,能娶到戚家的女儿。可谁想就在几天前,吴小公子突然跪在府门前,要纳他的远房表妹为妾——因为那表妹已经身怀六甲。
忠勇伯府再如何震惊,此时也没有办法,只得将她抬了过门。
忠勇伯夫人带着吴小公子到镇国公府赔罪,镇国公府竟然毫不客气,持刀戴甲的亲卫直接把守大门,连续三日闭门不见。
“什么人啊!明知道玉云家里现在没有长辈能给婚事做主。”刘小姐替戚玉云打抱不平。
镇国公府几位夫人、太夫人早已过世,现在的国公、戚玉云的长姐戚玉霜远在塞北,他几次三番上门堵人,不就是想欺负玉云没有长辈做主,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不好与他们对嘴吗?
“玉云妹妹!”吴任已经喘着气大步走了过来,“这几天我屡次上门,却没能见到妹妹一面,我是来向你赔罪的!”
陶侍郎家的千金走了过来,笑道:“吴小公子多虑了,戚妹妹一定是最近身体又不大好,才不见你的。区区一个妾室而已,纳就纳了,还值得妹妹生气?”
跟在陶小姐身后的贵女们一齐笑了起来。
“未婚夫妻,闹个性子而已。”
“戚二小姐不会是为了一个妾室,吃醋了吧?”
大孟注重文教,京中女子习《女训》、《女诫》,陶小姐作为已故先中书令陶丰的孙女,大儒之后,更是一向将之奉为圭臬,与之同一圈子的贵女们,往往结伴在一起,共同以此品评其他女子。
陶小姐眼睛里闪烁着戏谑的光芒,道:“戚妹妹,我们女子以贤良柔顺为第一要务,为了一个妾室妒忌起来,甚至将未婚夫拒之门外,这可不是什么美谈呀。”
戚玉云面色几乎没有变化,只是微微蹙起眉头,像是觉得有些好笑。
这种场景,居然有一天,会上演在她的身上?
荒唐,真的很荒唐,荒唐到戚玉云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的可笑。
她几乎想要当场拂袖而去。
刘小姐怒道:“吴公子,等国公大人回来,我看你在她面前怎么辩解!”
吴任猛地一抖,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他挺起胸膛,努力分辩道:“就……就算是国公大人,也是女子,最应该懂得女儿家贤惠谦忍的道理,难不成她、她……将来不嫁人吗?”
全场突然安静下来。
咔、咔、咔。
仿佛有金属摩擦地面的脚步声从远处响起,越来越近。
一道冷淡的声音从月洞门口传来。
“哦?贤惠谦忍?”
北风卷起干枯的树叶,飘飞至众人脚下。
虎头攒金靴踩在一片片枯叶之上,每一步都几乎将之碾成粉末,发出细碎沉闷的声音。
吴任的喉咙突然有点干涩。
“长姐!”戚玉云的双眼微微睁大。
按照戚玉霜的行程,应该要到年底几日,才能抵京,怎么会这么快出现在这里?
圆形的月洞门后,一道高挑的身影缓缓走出。
红袍金甲,衣袍上还有一路而来没有来得及扫尽的风尘,为了行路简便,发髻高高束起,二龙抢珠的镶金抹额端正正系在额上,更显得她面色冷峻,气度威严,凛然不可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