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大家都戏称她为“小八妈妈”。
大学回福利院看望的时候,小八已经垂垂老矣了,二十岁的狗狗已经相当长寿了。作为院宠,她一直是所有人捧在心窝窝上的狗狗,院长也说会好好陪她走完最后一程。
可是现在……小八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来不及细想,花柠和花诞使出吃奶的力气才一起解开了捆在桂花树干上的铁链,沉甸甸的。另一头焊着一个铁项圈,他们赤手空拳的实在无能为力。
福利院里漆黑一片,花柠打开手电筒,想翻看一下小八的眼球。
刺眼的白光落在小八身上,花柠沉默了。
花诞咬着牙,低声咒骂:“……操。”
小八有一张线条流畅漂亮的脸,嘴巴天生有一段弧度,像时时刻刻都在微笑的小天使。
——可是现在,小八的嘴上被焊了一圈粗糙的铁圈,紧紧箍出深深的血印。
花柠忍着鼻头酸涩检查了一番,小八身上没有其他伤势。
那么,给她焊嘴套的人,是不希望她叫,还是不希望她咬?
花柠忽然有一种奇妙的预感,像电流途径大脑。
“蛋蛋,你之前来喂的狗,就是小八吧。”
“对……我不敢进去见院长,只能在门边悄悄喂小八……”
“你上一次喂是什么时候?”
“七月三十一,那天小八都还好好的。那之后我交了房费一穷二白,没钱给小八买罐头了,还……还把鳄鱼放生了,咳。”
花柠还是觉得奇怪:“你喂小八的时候,福利院里也是这么安静吗?”
“没有啊,有人在的!”花诞抠抠脑壳,“……你想想,要是没人,我干嘛还偷偷摸摸的?”
花柠打开银杏街顾客群,翻看着之前的聊天记录。
七月三十一日的时候小八还安然无恙,今天是八月七日,小八被焊上了嘴套。而狗咬人事件是前几天发生的,那是不是说明……小八就是咬人的那条狗狗,而她的嘴套正是被那位“不追究的受害人”焊上的?
在这七天里,小八受到了刺激,福利院也发生了变故。
这七天究竟出了什么事?
花柠在顾客私聊里询问着,键盘都要搓出火星子了,可小八没有回复一句。
小八似乎很累的样子,眼皮止不住地耷拉,却还是想努力睁开看看花柠的脸。喉咙里溢出一声声呜咽,绝望又无助。
她的身体状态已经不足以支撑她使用喵喵外卖APP了。
可即便如此,小八还是用尽最后的力气下了一单防狼喷雾。
……因为无法用嘴还击,所以只能依靠其他武器防身吗?
对方究竟是谁?
沉吟片刻,花柠给桑枝发了一条消息和定位。
“小八,没事的,”花柠轻轻抚摸着小八的脊背,柔声呼唤,“我们都在呢。”
花诞红着一双眼,嗓音喑哑:“柠柠,你这整得好像能听懂狗说话一样。”
“我都能听懂你说话,听懂狗说话也不稀罕。”
“……惹不起惹不起。”
十分钟后,桑枝站在了向日葵福利院的铁门外。
她有点犹豫。
……花柠只说有狗受伤了,没有说让她来偷狗啊!!!
虽说银杏街人少,但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吧!!!
桑枝从小根正苗红,第一批入团也第一批入党,没有撒过谎没有翘过课,就连把寒暑假练习册中间撕掉几页的事情都没有干过,怎么一上来就要让她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正在思考要不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漆黑一片的夜里,从铁门后探出一颗圆溜溜的脑袋。花柠朝她招招手:“桑桑,快来!”
桑枝:“……”
算了,既然是花柠的要求……
桑枝戴上医用手套,细细查看小八脖上和嘴上的铁圈,眉头的阴影渐渐深了起来:“项圈稍微好办一点,只有一点摩擦出的皮外伤。可是嘴套……到底是多丧尽天良的人能干出这种事?我必须马上把她带回医院,已经有感染迹象了。”
上一秒,桑枝还在内心疯狂斗争。
下一秒,桑枝就脱下了干干净净的白大褂,包住瘦骨嶙峋的小八。
因为距离不远,桑枝骑了一辆电三轮来。
把小八固定在座位上,桑枝脸上一半羞耻一半焦急,低头蹬着电三轮风也似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