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霁笑道:“这事,您老得去问宋兄,他爱听戏,我不懂,人是他请来的。来,喝酒。”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孟天霁不想把周知非介绍给别人,好像周知非这三个,是他的私藏一样。
台上《惊梦》热热闹闹地开场,徐先生欣赏了几眼杜丽娘之后,便把头转向了孟天霁,他们没坐一桌,但是挨得近,基本上算是并排着坐。
“孟老弟,宋先生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孟天霁嘻嘻哈哈地说:“您老是知道我的,这事我不好说,一边是我兄弟,一边是我长辈,难呐!”
徐先生主动和孟天霁碰了杯:“孟老弟,你只说宋先生的意思,我当然知道你的难处。”
“宋先生的意思是,梦江南是谁的,都不影响他和你关系。”孟天霁翘起一双桃花眼,他的头靠近孟先生的耳朵,是个耳语的姿态,眼睛却是瞟在戏台上,假山石之间,杜丽娘正在游园,那假山石景,正好做了陪衬。
宋世钊这意思,就是让他们别闹了,听姚志成的。显然,宋世钊已经站在了姚志成这一边。
徐先生当年是和孟老一起打拼的,对这个结果,虽然情感上不能接受,但理智上也知道,只能暂时如此了。宋世钊是梦江南最大的合作伙伴,如果他不支持梦江南,那么其他合作伙伴也都会闻风而动,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我懂了,孟老弟,替我转告宋先生,我这个老家伙懂得该怎么做了!”徐先生的话说得有点无奈,但是他更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徐先生,看戏看戏!”孟天霁笑道。
孟天霁知道这是成了,他回身看了一眼姚志成,后者立刻心领神会,端了杯酒,站起来走到徐先生面前,平时阴恻恻的面容特意做出个笑:“徐先生,晚辈新官上任,之前多有得罪,还望先生不要见怪。我是晚辈,日后还要仰仗徐先生多多指点。”
徐先生平时是个好脾气的,但是面对姚志成,他是一点好脾气都没有。要不是孟老,姚志成和他妈早就饿死了,孟老不但收养了他,还给了他妈名分,让他成为名副其实的继子,以后这些家业,哪个不是他姚志成的,可这白眼狼偏偏不知恩图报,还把他继父往死里逼。
徐先生给的是宋世钊和孟天霁面子,可不给姚志成面子,他把脸往旁边一歪:“我不配喝这酒。”
姚志成没有气馁,酒稳稳地奉在徐先生面前:“您要怎么样,才肯喝了这杯酒呢?”
徐先生气得想拂了这酒,戏台上杜丽娘幽婉的唱腔又把他拉了回来。徐先生已经知道这戏是宋世钊请的,眼珠一转,心里有了计较:“这样吧,你把台上这位杜丽娘,请下来陪我喝酒,我就喝了你这杯酒。”
徐先生是十分的想认识这位面生的杜丽娘,但是碍于他是宋世钊请来的人,不敢造次,可如果是姚志成请她来陪酒,那就不关他徐先生什么事儿了!
姚志成闻言,机警地看了一眼孟天霁。孟天霁盯着戏台,跟着杜丽娘摇头晃脑,也不知道是听到还是没听到。
姚志成只是犹豫了片刻,立刻做了决断:“好啊。”
酒再次奉上,这回徐先生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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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酣戏散,周知非他们回到筑雪小院卸妆换衣服。金玲一边帮周知非系旗袍盘扣一边笑说:“周姐,你以后找男朋友可要找个心灵手巧的,不然都伺候不好你!”
周知非笑道:“讨打。”
姚志成站在门口,刚好看到这一幕。他等到他们都系完了,方才做了个敲门的样子,抬手敲了敲窗棂。
“打扰了,诸位。”
周知非他们看向门口,只见姚志成瘦成一条站在门口,面色白,像个幽鬼一样。
金玲等人不认识姚志成,都没敢贸然说话。只有周知非迎着姚志成问:“什么事?”
她是叫不出姚先生的,凭他对孟老做的事,他不配叫先生。
“徐先生想请周小姐喝酒。”
“我不喝酒。宋先生请我的时候,可没说有喝酒这一项。”周知非已经从秦初稚的口中知道了宋世钊是什么人,这么说也是想拿宋世钊的名头压一压姚志成。
“宋先生那边周小姐不用担心,我自然会去打招呼。周小姐请放心,徐先生年纪比孟老还要大,不会为难周小姐。他想请周小姐喝酒,也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金玲笑:“好一个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周姐年轻,她也爱美,不想和年纪大的老人喝酒,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