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昨晚一夜的时间,预备好了孟天霁来找茬的种种预演方案,其中甚至包括报.警,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
但是孟天霁什么都不做,只是隔着门看她,周知非准备的技巧无法展示,最初是茫然,而后也有些不解。
孟天霁看了周知非一会儿,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有十分钟,甚至更久。听到了喧喧闹闹,是化妆师傅和曲师们来了。
孟天霁给他们让出通道,这都是一些老师傅们,不认识谁是醉太平的老板。
孟天霁侧着身子,对周知非遥遥地一笑,走了。
周知非站在院子正中央,看着空无一人的院门,怔了证。孟天霁好像在一夜之间变了性,古诗说:“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他们刚刚那样望着,倒是应了这句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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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天霁从筑雪小院回去的路上,对自己的行为也是百般不解。他那天在春野剧院,看周知非扮杜丽娘,也是这个心态,他没想打搅她。
周知非让他不理解事情太多,孟天霁现在也有点拿不准,自己对她到底是什么心思了。
回到秋水阁,李安国正急着找他:“孟哥,你可回来了,宋先生刚刚托人来送信,说是他今晚有事,来不了了,让你替他!”
孟天霁一个头两个大:“什么啊?我这个身份,怎么调和姚志成和那帮老家伙,孟老知道了怎么想我?”
“我也是这么说,可是他说宋先生实在是脱不开身。”李安国也觉得难办。
孟天霁把电话打给宋世钊,第一遍无应答,第二遍宋世钊才接了,说他家初稚吃坏了肚子,总也不好,他要陪着吊水,还说:“去不了她也很难过,她很想见周小姐。”
孟天霁无奈地感慨:“宋兄你谈个恋爱,倒要我来承担。行,我替你这一回,但是说好,我老子要是打我把拐杖打断了,你可要陪他个新的,我妈不会给他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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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地点选在一处江南风情小院中,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醉太平把江南白墙灰瓦的景致搬了过来。
摆了三大桌。一桌是孟天霁,李安国,姚志成他们年轻人。还有两桌,都是孟老公司的“老人”,和孟老一起拼搏创业,有的同孟老有矛盾,有些则忠于孟老,他们拖家带口地坐了。
当年孟老的副手徐先生所坐的主桌为尊,徐先生是个圆脸,颌下有点黑白交错的胡茬,他也是爱戏人士,菜肴摆毕,他问孟天霁:“孟老弟,什么时候开始唱戏?”
孟天霁在这群人中,论辈分,是晚辈,但是他出来混的年头太久,也太过有名,把玩儿玩成了事业,现在他父亲孟宗万不好出面的事,许多都是借由他,以“玩儿”的名义做了。
因此上,孟天霁虽然比他们小了一辈,为表亲切,徐先生还是叫了这声“孟老弟”。
“徐先生,您请好吧。”孟天霁豪气地说。孟天霁给李安国使了个眼色,李安国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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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知非他们已经装扮好候场,地点是在一处小别院,早有人通知他们,舞台就是前面的园林,以一处假山奇石,和低垂的杨柳为背景,或许还能看到小河潺潺。
金玲说:“真是稀奇,我还是第一次在外面表演。”
周知非也有些兴奋:“以天地为观众,我觉得很好,以后我们如果有机会,也这么演。”
“哪有这种机会呀,就春野那么小的厅,观众都坐不满。”金玲嘟嘟嘴。
“不一定,总有爱听戏的。”周知非坚定地说。
金玲知道周知非性格中“痴”的一面又出来了,叹了口气,不再和周知非争辩,其实心里很不以为然.春野这个情况,眼看是离散不远了,她还想着要露天演出,确实是有点“痴人说梦”了。
李安国走到别院,恭恭敬敬地对周知非说:“周小姐,可以开始了。”
周知非穿的还是那身粉色外衫,月夜下,幽幽袅袅,真好像是从画上走下来的古人。
周知非略一点头,曲师们开始工作,周知非也搭着水袖上场了。
晚间清风吹来,一扫白日的燥热,周知非感到水袖在风中飘着,起的弧度都好像比在剧院好看。
孟天霁一双桃花眼带着笑意,听琴声和笛声响起,看周知非开始唱了起来,身姿窈窕袅娜,在这将黑未黑时看,颇有一种“烟笼寒水月笼沙”之美。
“孟老弟,这位杜丽娘眼生得很,你给介绍介绍?”徐先生摸着花白的胡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