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必紧张, 一会儿躺平装死就好了。
可见着那个人的身影的那一刻, 圆青仍旧觉得自己的心情很奇怪, 毫无疑问,那个人是好看的, 光是坐在那里,便是一幅令人眼前一亮的美景图。
可一想到他要对自己做的事儿, 这种美好的画面登时就会变得稀碎。她只会觉得恶心。
强迫一个女子做她不愿意做的事儿, 算什么君子?
哼,他居然说自己不是君子, 以为这样就可以为自己的放浪行径找到借口,她瞧不起他。
圆青越走越近。
穆宴辞抬眸看过来。
两人视线相对。
他看得出来她眼里的鄙夷和痛恨之色,手指捏紧。
圆青径直在主位上坐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花茶,这才状若不经意道:“太子爷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说完,她的目光直愣愣地盯视着穆宴辞。
穆宴辞瞥她一眼,唇角极轻地勾了一下,眼底掠过一抹无奈,她这是故意用言语来扎他一下,讽刺他的强迫之举。
“给颜闲补送生辰礼物。”穆宴辞道。
圆青冷笑一声,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可她会信吗?
她扫了一眼椅子上的东西,发现是一只长得像老鼠又像兔子的小玩意,不觉挑了挑黛眉,傲慢道:“什么东西呀,这么丑?”
被说丑的花栗鼠一惊,转身朝后躲了起来。
圆青一愣:这是巧合罢?不可能听得懂我骂它丑的话罢。
穆宴辞淡淡看她一眼,发觉她像只刺猬,句句话都带刺,很明显是针对他来的。
“也不是送给你的,你不必知道。”穆宴辞淡声道。
圆青一噎:他这是在干什么?打击报复吗?
罢了,她不跟他计较。
“既然您是来看我儿子颜闲的,他此刻正在林夫子那儿上学,您要么是在这儿等他,要么去林宅找他,都可以。妾还有事儿,请恕妾不奉陪了。”圆青道。
穆宴辞淡淡扫她一眼,缓声开口道:“颜大小姐有何事,孤可以奉陪。”
圆青眨了眨眼睛,“我不用你陪。我喜欢一个人。”
“你在生气?生孤的气?你在气什么?气孤说来找的人不是你?”穆宴辞挑眉,嗓音清润低沉,语句连珠炮似的发出。
圆青被气笑了,“妾心情甚好,并没有生气,更不会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
穆宴辞墨黑眸光一黯。
他微微牵动唇角,捏手指的力道不自觉加重,面上的表情却古井无波,淡声:“哦,颜娘子既没有生孤的气,那便请颜娘子留下来陪孤一起等颜闲回来罢。孤一个人坐着怪无聊的。”
圆青又坐了回去。
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
碧萝在廊庑外面往里悄悄张望了几眼,只觉得气氛怪异至极,忍不住一口气跑到后院去找石舞聊一聊。
石舞正在院子里练武,听见碧萝的话,回头看了她一眼,“估计得等小郎君回来,气氛才能缓和一些。”
上回穆宴辞帮着找回了颜闲,还收拾了孙耀光和马三,石舞心里对他的好感增加了不少。
但主子不喜欢他,她也没什么办法,只能静观其变。
碧萝:“那两位分开,都挺聪明的,怎么一放到一起,就都变成三岁小孩了呢?真的,三岁不能再多了。”
石舞扑哧一笑,“小油嘴儿,你仔细主子知道了捶你。”
碧萝噘嘴道:“那可不吗?我就没见过他俩那样的。”
堂屋内,穆宴辞眸光落在那盒膏药上,伸手拿过,站起身,看圆青一眼,“进去罢。”
圆青咬唇,眼珠子轻轻转动,眸底掠过一抹无奈。
胳膊拧不过大腿,该来的迟早会来。
想通这一点,圆青气呼呼地从穆宴辞身边经过,朝卧房走去。
穆宴辞一愣,有些错愕地跟在她的身后。
穿过西次间,进入西稍间。
光线从支摘窗透进来,院子外面有蝉鸣声在此起彼伏地叫唤。
穆宴辞忽觉身上有些燥热,天气太热了,他想。
圆青走到床边,忽然回身冷冷地瞧穆宴辞一眼,说:“不先洗个澡吗?”
穆宴辞喉结轻滚:“不用。”
圆青轻哼一声,蹬掉鞋子,自暴自弃似的直接往床上一躺,眼睛一闭,好似在说来罢!
她已准备好引颈待戮。
穆宴辞的眸色渐渐恢复清明,他轻抿唇瓣,在床沿坐下。
他一动不动。
圆青闭着眼睛等了半晌,只察觉床沿往下塌陷,那人在她旁边坐了下来,良久没有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