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里还是有一些发怵,玄万英却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了下去,“依我所见啊,那分明就是唐家借着一个不受宠庶子的嘴骂您呢!”
“依你所见?”玄太后掀起眼皮打量了眼玄万英,再冷嗤了一声。
“你一个什么都藏不住的蠢货,能有什么高见?这回进宫,是你自己想来,还是你父亲,亦或者你丈夫坐不住了,支使你来?”
玄万英没有想到玄太后居然会这么直接,险些被刺得口中的茶水都喷出去。
好在她现在是坐在宫女端来的椅子上,若是站着,必然是要直接吓得跌倒在地面。
“姑……姑母。”玄万英脸色苍白,实在是不知道自己是哪里露了馅。
她不信玄太后真有那般的料事如神,可手指却还是止不住颤抖,只见她强颜欢笑:“您说什么呢?我不过是想来看看您的身子顺嘴提了一句罢了,若是您不爱听,我便就不说了……”
“那便就不要说了。”玄太后也没打算给玄万英这个面子,她将掌心盖在膝上。
“不管是谁叫你来的,你回去后都同那人说,这是他们自己不中用,朝廷向来都不需要不中用的人,唐家中用,唐家后继有人,那是唐家的本事,哀家近来身体不好,再过个几年,也该叫行儿独当一面,到时玄家要是没有任何价值要被人顶替了,哀家也没有本事扶持玄家。”
说完这话,玄太后看向自己的右下侧,“行儿可觉得皇祖母说得对?”
“皇祖母身体康健,应当是万岁的。”李志行眼中满是懵懂,答非所问。
听到这回答,玄太后的脸上才露出些许满意的神情,可她却朝着李志行摇了摇头,“傻行儿,万岁爷万岁爷,只有皇帝,才是万岁。”
“喔——”李志行的嘴巴圈起一个圆,似懂非懂地应答了声。
紧接着,他便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玄太后现在心情颇好,她言语关切,“行儿可是困了?”
李志行揉着眼睛,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米姑姑,带皇上回殿中午睡去吧。”
随着玄太后的吩咐,一名站在玄太后身后的老姑姑便上前蹲下身对李志行低语了几声,再是牵着李志行走出了慈宁宫。
目送李志行远去,整个慈宁宫便就只剩下了玄万英面对玄太后。
然而这回的玄万英却不敢再久留了。
方才玄太后话里话外已经说得极为明白,在这件事上是玄家技不如人,否则也不至于会走到这样的境地,可恨的是,现在朝堂分明就是她这位姑母把握之中,就是小皇帝他们玄家人也大可不放在眼里,偏偏玄太后却半点不顾念家中亲情,竟然半点忙都不肯帮。
还威胁他们,若是没了价值,就是她也保不了——换言之便就是,玄家是她随时都可放弃的棋子。
难怪玄家人都说她的这位姑母冷血,往日她倒还不觉得,现在一看,倒名副其实。
“侄女儿今日来本就是为了看看姑母身体,现在见姑母身体安康,侄女儿便就放心了,姑母的话侄女儿必然谨记于心,侄女儿告退。”
说罢,她便就一如来时一般,急匆匆朝着殿外走了出去。
不过唯一的不同是,在走出去的时候,她的后背满布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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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您这回是真的——不帮玄家了吗?”另外一名老姑姑瞧着玄万英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才试探性上前询问。
“帮?”玄太后反问了句:“要哀家怎么帮?在白鹿书院一事未起之前,哀家已经为他们扫除了多少麻烦?贪污、受贿、买卖官员、奸淫掳掠,安河镇一事,他们真以为哀家半点不知道背后主使之人便就是他们了吗!这些寻常人沾上就是要砍头的大罪,他们玄家小辈哪个不沾!?若非哀家为其断后,这玄家怕早就被刻在罪人碑上,生生世世遭人唾弃了!”
老姑姑见状,忙探手抚着玄太后的后背,她沉吟了一声,似乎也觉有所不妥,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宽慰。
“这也是老爷和下面的人不懂事,才叫您废了这么多心血,他们这些小辈年纪小,不懂得您的良苦用心,对您有些怨怼也是理所当然,老爷他们与您血脉相连,定然能理解您的。”
听到这话的玄太后却是冷哼一声:“这家里的小辈都是些喽啰,你真以为,没有他们的命令,这玄万英敢独身一人跑到哀家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他们啊,就是借这蠢货的嘴巴,想要提醒哀家,哀家该要出手了。”
“早年哀家才落胎,他们便就改了这玄万英的名,又改了她的生辰,费劲巴拉想把她送进宫里来,当真以为哀家不知道他们打得什么主意?——现在也一样,不过位置对调,哀家有权有势,玄万英则成了他们之中的那个牺牲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