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只是听她说出这句话,陇雀的唇角已经浮起了一丝笑意,他又道:“臣在青宫也好,在并州也罢,亦或是去京西都尉府,臣,是您的人。”
无双想了想,这件事情于她似乎没有什么坏处,爽快点头应了下来。
晨光穿透窗棂,轻轻地落在屋内。微微金黄的光斑打在无双的身上,为她那如玉般的肌肤增添了一抹温暖的色彩。
她转头看向桌上那旨明黄圣旨,思绪已经飘到了铲除齐王的计划上,自然也就忽略了,身后的陇雀,看她的目光似乎是与往日有些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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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平康坊暮色正浓,不远处酒肆青楼传来的喧闹声不绝于耳朵。
李明贤站在窗前,手中捏着一块青玉佩,微微地转动。他的目光深沉地透过窗户望向远方,似乎想要透过那片夜,看清未来的路。
听到齐王的话,他猛然转身,两道锐利的目光撞到一起。
“京西都尉府乃是都城的要害,”李明贤的手指在玉佩上滑过,声音中隐隐有些沙哑,“陛下安插了那陇雀和廖正进去,只怕是动了心思……。”
齐王的嘴角挑起,笑意中带着几分傲然,“不过是两个副都尉,先生未免太过于草木皆兵。”他的目光瞥到李明贤手中的青玉佩,心中一动。
李明贤微微皱眉,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他长叹一声,转身面向窗户,深深叹了口气。
齐王笑了笑,拍了拍李明贤的肩,“东山大营还在本王手里,都尉府的陈礼也还依然是本王的人,河西走廊上,突厥人蠢蠢欲动,陛下如今诸事缠身,可没有那个胆子与本王鱼死网破。”
说着,他转身离去,临走的时候又道:“前些日子沧州送来一箱子上好的翠玉,本王改日给李先生送来,做个玉佩把玩,可比先生手里这块成色好。”
看着齐王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之中,李明贤沉默片刻,身后,轻轻的脚步声响起。李云娘身着湖蓝的长裙,缓缓走进。
她问道:“阿爹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李明贤摇了摇头,仿佛要把所有的疑虑都甩开,说:“把你弟弟叫来。”
李云娘低头为李明贤倒了杯水,杯中水波荡漾,映照出她眼底一丝寒芒。
然而当她抬头,那丝寒芒瞬间消失不见,她微微一笑,点头称是。
李明贤的担忧没有错,自陇雀和廖正被任命为京西都尉之后,京都的气氛就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秋去冬来,在第二年年节过后,宣武帝终于在朝堂开始发难。
那一天,早朝上,孙昌明上奏疏揭露了并州官员贪污赈灾银并将部分贿赂给齐王世子的事情。
这份奏疏如同一道利刃,划破了朝堂上的维持了半年的虚假和谐。
宣武帝大怒,责令刑部追查,而这一次的调查,就像是掀起一床看似华贵的锦被,抖落了满地的虱子。齐王一党这些年来在并州和京城里所做的买卖官职、贪污银两乃至于杀人灭口的事情,都被一一查了出来。
第74章
是夜, 乌云遮月,不见一丝星光。齐王府的大殿中只有几盏油灯独自摇曳,微黄的灯光映射出屏风上的猛虎下山图, 一对利爪上金线光芒暗淡,似乎是被什么所束缚,失了往日兀傲凶厉之色,有些颓靡。
齐王坐在主座上, 鹰眼中翻涌着不安与愤怒。玄色常服上那只蛟龙翱翔云端,此刻却仿佛被重压所制, 浑身无力。
他身旁,围坐了四五个王府幕僚。众人皆是低头不语, 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消息, 一时间齐王府的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 一灰袍幕僚脚下生风的走进殿内, 一双鞋底踏在青石地上, 发出清晰的回声。
“殿下,”那灰袍幕僚一路急行,喘着粗气道, “宫里传来消息, 陛下判了世子……秋后处斩……刑部正在来抄家的路上。”
这一切都太快, 昨日齐王世子才被带走,今天处决就判了下来, 只怕宣武帝一早就做好了准备,只等今日。
大殿的气氛此刻更加压抑,仿佛连那摇曳的油灯也感受到了这沉重的氛围, 火光跳动得更为猛烈。
有幕僚起身,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殿下,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您若是不动手,只怕……”
齐王缓缓抬起头,眼神锐利如鹰,却又带有一丝迷茫和不甘。
那灰袍幕僚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沫,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被齐王的目光所制止。
可是他已经起了头,便不断有人站起来劝慰。其中一人颤声道:“殿下,陛下这是要赶尽杀绝,您得快些拿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