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轻微的一撑,使他免于跌落,但下一瞬,那手如流云般撤回。女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朝着阿梅和阿然吩咐道:“让赵太医来给他看看。”
“是”阿梅垂首道,小心翼翼地看了陇雀一眼,暗自感叹这位陇侍卫命大。
秋风乍起,青宫内的金桂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脑海里,无双问009:“上个世界是巧合,那这个世界呢?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你别把我当傻子糊弄。”
“系统探查完毕,没有发现任何漏洞,或许,真的只是巧合。”
“啪”的一声,开得尚好的秋菊被无双从根颈处折断,她眯了眯眼,似乎是在思考009有没有骗她的必要。
放眼四周,青宫山水楼台,仿若天上宫阙,锦绣非常。
正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阵温和的声音:“见过皇太女。”
无双回头,只见来人一袭素衣,外罩青色纱衣,满头黑发如水,仅用一只玉笄固定。
秋阳明媚,照得男人俊美温润的面庞笑意温柔。
只一眼,无双便认出了此人。
“燕公子怎么在这儿?”她问。
两个月前,燕家获罪,满门抄斩,姬虞贪图燕归美色,愣是在宣武帝、面前为他求下了性命,将他纳入青宫,做了待昭公子。
也就是所谓的,面首。
当初的姬虞的父亲宣武帝举事之时,燕家站错了队,将宝押在了平康大长公主身上,却没想到,太安门宫变,最后全须全影儿出来的,竟是当初谁也看不上的平王姬朝。
姬朝的祖母,是赫赫有名的摄天大帝,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当今世界第一位女帝。
大帝本是宣武帝祖父的隆昌帝的皇后,却凭着万古独一的政治远见,在隆昌帝死后登基上位。
上位之后,女帝的儿子们严苛至极,宣武帝的父亲原为女帝的次子,却因为一个莫须有的谋反罪被女帝一壶鸩酒赐死。彼时,宣武帝尚在襁褓之中。自己的父亲死后,他便开启了长达四十年,夹着尾巴做人,提心吊胆的日子。宫廷斗争波谲云诡,他和发妻云皇后原育有两女三子,最后活到成年的,仅有被女帝接进宫抚养的姬虞。
云皇后在动荡之时伤了身子,再难有嗣,宣武帝为了兑现自己对发妻当年同甘共苦,不离不弃的诺言,一上位,就在诸多大臣的反对中,立了自己唯一的女儿姬虞为皇太女,赐住青宫。
只是姬虞年幼的时候长在女帝膝下,似乎是见了太多血雨腥风,受了惊吓,精神一直不太好。当初女帝在世的时候,尚且收敛着,如今当了皇太女,倒是彻底放开了。
日夜笙歌,养面首,抢民男,不务正业,荒唐无度。
弹劾她的折子能将宣武帝的书房给淹了,可或许是因为对女儿的愧疚之情,直到燕归造反的时候,宣武帝都从未动过易储的念头。
如今,宣武帝上位已经两年有余,前朝大局已定,便开始清算这些当初站错了队的旧世家。燕家是以谋反罪论处的,满门上下,独独一个燕归被姬虞保了下来。
艳阳之下,满园金菊烂漫。无双看了看燕归那张分外儒雅俊美的脸,忽然笑了。
下意识地,燕归觉得面前人和他之前所见的似乎有些不同,但仔细一瞧,却又不知道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想到今天的目的,燕归压下心中思绪,笑得文雅:“今日秋阳正妙,奴将许久未用的古琴搬出来清扫了一遍,殿下若是无事,不妨让奴为殿下弹奏一曲。”
无双垂头看向燕归,不由叹道,比起陇雀,燕归属实是很会讨巧的。自知如今无法拒绝姬虞,不如曲意应逢,探得时机,再一举除个干净。
燕归在姬虞身边呆了十年,除了闺房之中受了些苦楚,倒是从未遭过姬虞虐待,哪儿像陇雀,新伤叠旧伤,自打来了姬虞身边,浑身的皮肉就从没有完好的时候。
想到这里,她微微叹了口气,看了燕归一眼,淡淡道:“不必了。父皇召见,孤一会儿还要入宫,燕公子若要练琴,随意。”
言罢,她掠过燕归,朝着寝殿走去,只给燕归留下一个洒脱的背影。
骄阳之下,燕归皱了皱眉。他入青宫一个月以来,这还是姬虞第一次拒绝他的陪伴。
望着阳光下那个潇洒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燕归心里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无双走进寝殿,阳光透过繁复的窗棂,洒在她那鹅黄色的衣裙上。阿然取来入宫要穿的常服,裙摆在空中轻舞,犹如流金溢银的河流。
姬虞是大昭国历史上第一个皇太女,身上的常服纹样与太子服无异,四爪金龙在裙摆上盘旋,只是细节之中更显柔媚。金丝、银线、珍珠和宝石相互交错,让整件裙装在阳光下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