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富贵,勿相忘啊嘉哥。”说着,黎之行就撞了撞辰靖嘉的肩。
辰靖嘉浅浅笑,俊逸的面孔是轻松的愉悦,他胳膊肘反撑着摇晃的铁栏杆,“行啊,到时候让你来打腰鼓。”
柳苏苏偷偷瞥了一眼辰靖嘉,没好意思插进话,便转过头看向梁晚手中那份写得密密麻麻的检讨书,小声问了句:“背下来了吗?”
梁晚的心思全然已飞,直到听到柳苏苏叫她名字,她才回过神来,耸了耸肩:“这不在背着嘛。”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柳苏苏嘀咕。
“嘘!”梁晚竖起食指抵在她的唇间。
此刻,校园的每一个广播器里,是少年清冽沉郁的嗓音。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
他站在主席台上,穿着干净整洁的校服,拉链一如既往地拉到脖颈线条的中间,挡住喉结。瘦削的身量,微抿的薄唇,锋利的棱角,看上去孤傲清肃得让人望而却步。
可是只有梁晚知道,那一身不惹凡尘的假皮之下,是怎样的疮痍伤痕。
女孩单手撑着下巴,一脸思索地看着主席台上演讲的好学生,渐渐的,脑子里回忆的声音取代了广播声,只余下他那句“薄荷送你,滚吧”在脑海里不断迂回跌宕。
柳苏苏和黎之行几个人见状不断交换眼神,随后扬声笑,惹得梁晚不快。
“走了。”她撑起身出声道。
等她走后,李柳山才问柳苏苏:
“哎,她什么意思啊,真对那书呆子有意思啊?”不然怎么经常注意人家。
——“谁知道呢。”
“卧槽,什么眼神……那冷死人的穷鬼有什么好被人喜欢的,怪吓人的,看久了像个神经病。”
李柳山记得谢程里那小子,主要不是因为他成绩好记下的,是初中的时候就认识了。
原本都没啥印象了,毕竟他也没心思去关注那些成绩好的,就前段时间听说梁晚转到一班去了,加上梁晚提了好多次这人,他渐渐也就想起了这么个人物。初中的时候就听说谢程里是一孤儿,精神有问题,那时候经常被人打,也不还手啥的,他吧具体感觉说不出来,反正就挺神的。
黎之行冷呵一声,“你不觉得被她喜欢才吓人嘛。”
“黎之行,你好毒!”柳苏苏打了他一下,让他不准说梁晚坏话。
周一的例行大会上,有人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发言,有人反之,进行公开检讨。
梁晚穿着百褶裙,一双纤细白嫩的双腿在阳光下绽放,风吹过,裙摆都在夏日微风里荡漾,晃得人眼睛恍惚。
她靠在主席台后墙上,将手里的检讨书缓缓叠起,好不容易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正闭眸静心地听着话筒里的声音。
“谢谢大家。”
话落,掌声响起。
梁晚缓缓睁开眼眸,手里叠好的检讨书不知何时被自己揉成了一团,摊开后也皱巴巴的。
她站直身,往主席台前方走去,走上台阶时,与下场的谢程里碰巧擦肩而过,她有意无意地轻撞了下他的胳膊,会心莞尔一笑:“抱歉。”
随后她径直走上主席台,留他一人驻足在原地,神情凝重,双眸盯着方才她轻浮过的地方,眉宇缓缓耸起。
口袋里的薄荷糖铁盒微微鼓起,是她刚才趁他不注意塞进去的。
阳光亮得刺眼,躁闷得让人反胃。
一班站得位置靠前的班级,身后正对着的就是十五和十六班那群人,就是那群学校的害群之马,此刻见熟人上台了,仿佛丝毫没意识到这是做公开检讨,反而有几个人大声加油打气式地起哄玩笑,引得前排的班级不满。
这些人就没有羞耻心吗?
梁晚的检讨词说得那样婉转动人,天衣无缝,可是她心里真的有丝毫的悔改之心吗?
新的一周,新的第一天。
课是满的,作业也是满的。
梁晚原本就不太跟得上一班的课程,加上这里缺席了近两个周的课程,再次回来上课,完全就像是听天书似的。
耳朵骗着自己在听,脑袋却完全是放空的状态,一上午下来,一问三不知。
或许是受梁实秋的嘱托,语文课下课之后,作为班主任的李芳特意又把梁晚叫到办公室里去做了一番思想工作,梁晚认错的态度倒是积极,堵得李芳无话可说。
最后多问了梁晚一句课业跟不跟得上,毕竟受前辈费心的拜托,她也只好多多照顾。
梁晚垂着头,眼睛望向地面,看不见脸,只能听见她的细声。
“跟不太上,还是想拜托同学多教一下。只是老师您也知道,班上的同学对我有挺多意见的,我也不好意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