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岁的老汉醉鬼嘴里不知道骂了些什么,走到拐角处,与少年相撞,老汉直接倒地,随后乱骂一通。
谢程里闷哼一声,佝偻着腰,扶着墙踉踉跄跄地往家走去。
浑身上下的每一块骨头都在疼痛,大概是因为瘦,所以伤都落在了实处。
他一瘸一拐,好似只要这夜的晚风再大一些,他就能被吹到。
十一点半。
大雨倾盆落下,哗啦啦地暴雨无情冷漠。
每到下雨天,这万年老旧的居民楼就会散发出一股子死人臭的霉味,早年间还谣传是不是那栋墙里埋了人。
谢程里驻足在楼下的铁窗之前,青瓦盆里,泥土与薄荷的芳香在雨中四溢,沁人心脾。
他盯着看了好一阵,随后拖动着沉重的脚步上了楼。
夏季的暴雨总是伴随着电闪雷鸣,乍光一现,连楼道里的灯都在摇晃闪烁。
破旧的栏杆时不时地发出吱呀的声响,老鼠在洞里畏缩着偷食,墙壁上张贴着密密麻麻的小广告纸,稍微不注意,手就会碰到一块黏糊的口香糖。
生锈的铁门前放着一个保温桶,是陈季中午给他端过来的,敲了门他不在,所以就放门口了。
他没有拿,保温桶顺着门往外开的趋势跟着移动,最后门掩重新掩上,银亮的杯身在风雨飘摇下更显孤零。
这场夏季的暴雨下了整整两日,没有丝毫转停的变化。
枝叶间的蝉鸣仿佛也在这场暴雨中短暂失鸣。
陈季第二天上楼来拿保温桶时,发现里面的排骨汤已经冷掉了也没有被动,说不上有多失落,只是觉得有些可惜,想着回去热热应该还能吃。
她正打算离开,就听见门内传来的几声细微的咳嗽,听得并不真切。
病了?
女孩抬手敲门的动作迟疑了几秒,随后目光转向手里的保温桶,最后选择悄无声息地离开。
周日,原本也是谢程里要去书店兼职的日子,却因为他半夜发了高烧,只能临时向老板告假。
暗沉的天色,斜风伴雨从窗户渗透进来,一点点地吞噬着病乏的空气。
少年蜷缩在木板床上,脸色红得发晕,紧缩着眉头,薄唇因为太久没进水而起了干皮,身上的淤青紫痕几乎遍布全身。
那双死寂般的眼眸空洞地盯着落灰的天花板,一分钟,两分钟······
直到眼眶酸到撑不住眼皮,他才勉强支起身,瘸着腿忍痛下床去倒了杯水。
汩汩的水流声顺着壶口往下,快要溢出的前一秒他停手了,然后像要存心灌死自己似的,一口气憋完了整整一杯。
灌完后,他扶着胸口大力地喘着粗气,像是认命般地苟活,整个人显得无力又苍白。
窗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小,最后停下,朦胧不清的烟雾之中,只剩下雨后水滴在铁棚上的滴答声。
时间缓慢痛苦地流逝着,一分一秒都清晰无比。
第17章 00:00
*
周一。
雨后天晴, 清晨的朝阳透过云层,浅浅露出金晨色的光,拨开云雾, 蓝天白云无边无际。
少女伸出右手,挡住耀眼的光线,清冷的眉眼间带着些许烦郁,她胳膊随意地支在积灰的栏杆上, 眺望着楼下呈方队站着的班级。
耳边是黎之行和柳苏苏喋喋不休的嘴战, 这两人好像就没有一次是能心平气和地说超过三句话。
“黎之行,你大爷的!你那天不是说好要把我送回家的嘛?结果他妈的怎么一睁眼就在警局了。”柳苏苏伸出腿去踹他。
黎之行倒也没躲,灰色的裤子上留下脚印, 他乐呵呵地笑, 把手搭在她肩上,“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记着呢, 怎么那么记仇啊?”
站梁晚身旁的男生个子高挑,相貌英俊,一眼望过去无疑是他们那群人中最吸睛的一个, 如这夏日初生的朝阳露水, 蓬勃生机, 青春焕发, 与旁边那群蔫气的人不类如一。
是辰靖嘉。
“嘉哥,你比赛进行得怎样啊?又不准人进去看,本来哥几个连横幅都给你准备起了。”李柳山拍了拍他肩,一脸兴致勃勃地问道。
辰靖嘉拧开梁晚递过来的矿泉水, 随口答:“还行。”
上个周末,辰靖嘉去参加了星娱文化的全国选秀大赛。
用李柳山他们那群人的话来说, 辰靖嘉就是那种天生就要吃这碗饭的人。
任凭天高海阔,也一定能星途璀璨,更何况人家还生在从小就给他铺满星光红毯的家庭里,与他们这群人,注定就是不一样的。
黎之行装怪叹口气,“瞧你这话问的,就一小水平的选拔,嘉哥还能不行啊,铁定巨星出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