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眼前的宿四未免不可被她当做刺激祁歇的对象之一,但盛婳已经决心就算要招惹,也应该去勾搭那些好聚好散好拿捏的的人。
盛婳了解宿四,他虽然寡言少语,但性格至纯,一旦认准了谁、交往得深了便跟定了谁,如影子般难以摆脱,这样一根筋的人不是她能碰的。
再者,宿四陪伴了她两辈子,上一世还因为她成为盛萤手中的一缕亡魂,盛婳再怎样也不会去玩弄他的感情。
是以盛婳最后还是将他扶了起来,给出了自己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明日起,你便卸下影卫之首的职责,自行离开吧。”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念在宿四还没有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盛婳倒也不会做得太绝。
宿四心中苦涩,知晓这是自己终究要走上的路,也是盛婳手下留情的结果,还是回答道:
“……是。”
阿奚被快意冲昏的头脑此刻终于随着盛婳的宣判而冷静了下来,他站起身,看清兄长苍白至极的脸色,终于开始感到一股后知后觉的懊恼。
这阵后悔的情绪在盛婳紧接着提出的要求之后愈演愈烈。
“你们兄弟俩可以和王管家领一笔足够买个院子的丰厚钱财,早日出府,去寻你们的新天地。公主府只是你们人生中停留的一站,不能成为你们最终的目的地。”
阿奚呆在原地,宛若被雷劈过。
他急急揪住盛婳的衣角,慌神道:“殿下……为何我也要走?”
他漆黑的瞳仁中带着不解和不舍,犹如即将被人抛弃在路边的猫。
盛婳此时也回过味来,看向阿奚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冷漠:
“你自导自演,想借此缠上我,这就是原因。”
今晚这样的事故也让盛婳意识到,阿奚这样打蛇随棍上的人同样不能留在府里,今日他敢对自己下药,明天就敢把这药用在她的身上。
阿奚脸色发白。湿答答的卷发还在往下滴水,全身上下衣衫不整、一片狼狈。
五年来他生活在公主府里,被人宠着爱着,何曾有过这样落魄的时候?如今他却像是一株蔫了吧唧的花,只想哀求一点水露的恩泽:
“殿下……殿下,阿奚错了,求您原谅,不要把我赶走好吗?求求你……”
他的声音急得快哭出来似的,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哀伤,却只能看到盛婳没有丝毫软化的脸庞。
盛婳遗憾地捋下他的手,语气里带着怜惜和决绝:
“走之前再让庄医官为你诊次脉,别让那种草药在你身上留下什么后遗症。”
“殿下……”阿奚的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透过眼眶中弥漫的水雾执着地望着她,渴盼她能收回成命。
睡得好好的结果被闹起来折腾这回事,做出决定之后的盛婳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你们出去吧,我累了。”
这样明晃晃的逐客令和寸步不让的态度让阿奚彻底寒了心,同样面色灰暗的宿四把失魂落魄的弟弟一道领了出去:
“走吧,不要打扰公主休息。”
门外,听到这里的祁歇掩下眸中深意,在他们出来之前便消失在了无边无际的夜色之中。
盛婳站在房间里,听到门在身后被人轻手轻脚地合上。
烛火熹微。半晌,只听得空气中响起一声极细微的叹息,不知是有人在惋惜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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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婳一觉睡到了天亮,但还是赖着床没有起来。
听到阿奚在门外求见的、忏悔的声音逐渐沙哑,她充耳不闻,一点也没有想出去见一面的意思。
春舟拿着盥洗用具进了门,看着床上把自己蜷成一团的盛婳欲言又止,犹豫片刻,还是出声道:
“公主,真的不去见他们最后一面吗?”人跪在雪地里已经冻得唇色发紫了,还倔强地盯着两扇紧闭的门。
“不见。”盛婳闷闷的声音从被窝里传来。
“好吧。”春舟虽然与阿奚交好,但一向以盛婳的命令为准。
她似乎出去说了什么,阿奚的声音终于不再传来,门外也回归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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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里少了两个大活人,虽然大家都默契地没说什么,但府内气氛还是较往日沉寂了些。
盛婳照样该吃吃,该喝喝,一点也没有为任何人的离开耽误过,就这样和司浔茵在公主府里咸鱼躺了一个月,二人脸上都因这足不出户的日子添了点肉。
不过盛婳虽然躺得舒服,助祁歇早日独当一面的任务也没落下。
宿四走后,虽然分担给宿三的任务更多,但到底是她这个世界的父亲留下来的得力助手,宿三也在盛婳的指导下圆满完成了收集各个官员贪污腐败的证据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