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再等会儿, 应该很快就到了。”
盛婳安抚了一下司浔茵,但也有些心神不宁, 频频朝殿门口的方向看去。
祁歇做事从不迟到,今日却久久没有现身, 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她直觉不太对劲, 招手唤来一个侍女, 问:“邓公公在不在?”
侍女答:“邓公公常伴圣驾, 奴婢不知。”
意思是连圣上都不知道去哪了,更别提邓公公。
盛婳心下微沉, 把司浔茵从座位上提溜起来:“我们走。”
司浔茵嘴里还在嚼巴着东西,倒是方才盛婳问过的侍女见状,急急忙忙拦住她道:
“殿下这是要去哪?任……”
她连忙止住了话头。
盛婳却异常敏锐:“任顺说了什么?”
侍女咬了咬唇,唯唯诺诺道:“……任侍长吩咐奴婢在这里守着公主,让您莫要离开。”
察觉到盛婳探究的目光,侍女低下头道:“殿下见谅。”
说这话时,侍女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装得像不像。
半晌,盛婳轻笑一声,放开了司浔茵的衣领:“行,我等。”
被盛婳眼神一扫,司浔茵一声哀嚎卡在喉咙里,只好委委屈屈地坐回原位。
如此配合的盛婳倒叫侍女有些猝不及防,她面上不显,心下却更加慌了神:
难道她刚刚拦得太过了?任侍长分明说,要让她做出一副强装镇定欲盖弥彰的模样,务必要让公主体察到事情的严重性,进而她再假作拦截实则放走啊!
侍女退至一边,一时间急得只想跺脚。
见盛婳没有注意到她,她思虑片刻,悄悄退出了殿门。
望着盛婳气定神闲的模样,司浔茵满脸写着好奇:
“阿婳就不怕真的出了什么事?”
盛婳已经猜出这很可能是祁歇求和的把戏,此时只是不疾不徐道:
“我们等着就是了,你放心吃。”
听她言语间带了一丝笑意,司浔茵挠挠头,开始跟桌上的汤圆奋战。别说,这馅儿还挺好吃。
果然,盛婳没等多久,就见到邓公公风风火火地从殿门口闯进来道:
“殿下……殿下!出大事了殿下!”
“邓公公别急,把气儿喘匀了再说。”
邓公公仍是气喘如牛,缓过来后语速飞快道:
“陛下突感风寒,高烧不退,什么药都不肯喝,病中呢喃着要见你啊殿下!快快随老奴前去养心殿吧!”
“哦?真有这么严重?”盛婳给面子地惊讶了一瞬,随即慢条斯理地抿了口热茶,脸上却没有多少紧张感。
怎么是这个反应……
邓公公隐约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还是可了劲地点头:“千真万确!”
“不是装病?”
“怎……怎么可能……!”邓公公其实也不懂圣上玩的是哪一出。但这一犹疑,显得他话语里有些底气不足。
盛婳叹了口气,也不想为难他们这些宫人,道:“带我过去见见吧。”
司浔茵一碗馄饨还没干完又被盛婳提溜起来。
邓公公却为难地看她:“圣上说只想见您……”
司浔茵喝完最后一口汤,听到这里忙对盛婳笑得诌媚:“阿婳你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好吧。”本来让两人相看也是可有可无的事。
见盛婳随着邓公公走远,司浔茵冲着旁边的侍女害羞一笑:
“再给我来三碗汤圆,四碗馄饨吧,不要小碗要大碗。”
……
银花珠树,乱琼碎玉。宫道幽冷覆着一层清白雪泥,迎着凛冽寒风前行,地上总会留下一串串或深或浅的脚印。
邓公公在一旁提着灯笼,看着盛婳闲适的步伐欲言又止,忍不住问:
“殿下,您能走快些吗?”他这一身老胳膊老腿的,都比她快了几步。
盛婳失笑道:“行了邓公公,我都跟着你来了就不用装了。”
邓公公叹了口气,显然觉得自己一把年纪还陪着帝王胡闹有些为老不尊:
“殿下慧眼如炬。恕老奴多嘴几句,这几日,因着您与陛下不和,咱家这些做下人的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隐晦道:
“要是陛下肯服软,还请殿下顺势接住橄榄枝,别再恼啦……做皇家姐弟的,本就该相互扶持才对。”
盛婳抿唇没有言语,半晌也只是幽幽叹了口气。
要是真能做一对普普通通的姐弟就好了。
不过她这次来也是抱着和好的想法——只要祁歇能保证从此断绝对她的念头,她可以勉强做到既往不咎。
两人交谈之际,又一道急匆匆的人影从小道的另一头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