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另几家的人也纷纷附和。
“是啊,我家二瓜也病了,和连小子一模一样,都是起热,嘴里全是泡!”
“我家梅姐儿也是,这会儿烧得脸都红了,却不出汗,怪得很!”
“我家两个孩子都病了,大的是小子,还壮实些,小的哥儿长了些疹子,直哭个没完。”
听到这些人的话,喻商枝不禁停下步子,转身问道:“你们各家孩子的症状,可都是发热、起疹?”
一群人包括许清水在内,全都应是。
许清水道:“若不是如此,也不会赶紧请喻郎中你过来,咱们庄户人家的孩子素来身子结实,会走路后就少有生病的,更别提像这次一样,好几家的孩子一起病了,病的模样还都差不离。”
而且之所以都聚在许家,一是村里人心惶惶,好些怀疑是疫病,都来寻村长这个主心骨,二是许连年纪最小,症状最重。
喻商枝沉吟片刻,又问:“这几个病了的孩子,今年都几岁了?”
有时间有说三岁的,有说四岁的,最大一个也不过六岁。
喻商枝叹口气,心下有了数,“且让我先进去为清水哥家的小子看一看,诸位莫急,一会儿我挨家挨户地去问诊,必不会遗漏了。”
几户人得了喻商枝的承诺,心下稍定。
这几家人家里都没有生病的,前两日里也没去过温家找郎中,对于喻商枝,因暂时用不着,也说不上信不信任。
如今可好,孩子病了后才发现,村里有个郎中是多方便。
既如此,他们也不必继续在许家等。
各自都回家去,把消息告诉家里人,等着郎中上门便是。
另一边,一行人很快到了里屋门口,喻商枝行动不便,温野菜需得扶着他进去。
进去前两人都戴上了布巾,只留下两双眼睛在外面。
杨红儿正和婆母许韩氏一起守着许连,喻商枝进门时,不知许连怎么了,杨红儿蓦地又哭起来。
“连儿,你可别吓你小爹!”
许清水骇了一跳,赶紧上前去看,发现许连竟是歪着脑袋,流了好些涎水出来。
这会儿正被杨红儿抱着,胳膊腿软趴趴地垂着,看起来再可怜不过。
“喻郎中,你快瞧瞧,这是怎么回事?”
杨红儿和许韩氏见喻郎中来了,松口气的同时,心转瞬间又提到嗓子眼。
温野菜把药箱放在一旁,喻商枝已经代替了杨红儿的位置,坐在了许连的一侧。
他伸手摸了摸孩子的体温,热得烫手,八成已烧到了四十度。
“赶紧拿酒来,越多越好,给孩子降温。”
温野菜经过小蝶哥儿那次已经熟练,问道:“可要施针?”
喻商枝点点头,温野菜便去借东西给针消毒。
情况紧急,喻商枝问杨红儿,“孩子可是口中有口疮,身上也生了斑丘疹,以手足上最多?”
杨红儿一愣,迅速道:“正是,这口疮昨晚吃饭时还没有呢,就是一晚上,全都冒出来了!”
“告诉我孩子的舌头和舌苔什么颜色,舌苔厚不厚,是否发粘?”
许韩氏听了这话,把孩子抱起,杨红儿凑近了仔细查看。
“舌头很红,舌苔是黄色的……看起来,我也说不准是不是发粘。”
到了这一步,喻商枝不需要找人帮着望指纹,也可以下诊断了。
“这的确是小儿常见的时疫。”
这种病症在旧时候没有确切的名称,而到了现代,则就是许多人耳熟能详的手足口病。
年年爆发,累及无数孩子,医院儿科因此人满为患。
而眼下这个年代的人们,更是视疫病为洪水猛兽。
一听这病沾了“疫”字,顿时都慌了神。
正好这时许清水拿了一坛子酒进屋,就听见了上一句话,汉子的声音当场变了调。
“喻郎中,那这疫病能治不?”
旁边的杨红儿和许韩氏手握着手,都忍不住地往下淌眼泪。
手足口病是小儿常见的传染病,早就有了成熟的治疗方式。
故而喻商枝道:“虽名为时疫,却并非什么无端而起的疫病,我这里有现成的方子可以用。”
三个大人初听时还不太相信,直到温野菜匆匆送了消毒过的银针进来,喻商枝接过来给许连下针,他们便把注意力又挪回了孩子身上。
照例是放血退热,一通忙活下来,喻商枝也出了一身汗。
沾了血的帕子被收走,他指挥着杨红儿和许韩氏婆媳两个给许连擦手脚降温。
“注意着些,别碰到疹子。”
一听这话,两个大人赶紧放慢动作。
喻商枝接过水喝了一口,缓了口气,问许清水道:“清水哥,家里可有识文断字的,可代我写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