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自离开那么长时间,肯定要被赶出来,工钱也没着落。
不过她还是谢过了云秋,然后拉着孩子返回到书铺对面的一个食肆,正巧碰上食肆的老板出来,老板睨着她有些不满:
“不是告诉你别出来么?!你这要是吓跑了我的客人怎么办?!”
妇人连连躬身抱歉,然后就带着孩子拐进了旁边的窄巷,绕小门进入食肆的后厨,老板似乎还嫌她动作慢、嚷嚷着催了两句。
“小施主你认识珍娘啊?”明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大师认得她?”
明义笑着点点头,“嗯,她就住在冷水峪的桃花关上。”
冷水峪是城东几座山所在的山脉,祭龙山、慧峰山、翠岭和小麦岭都在其上,而那桃花关因其有桃花数里得名,春日桃花盛放、艳色如锦,很是好看。
“那她……”云秋开口说了一半又自己顿住,他笑着看向明义,“大师今日是下来接济么?若无事的话——我请您到双凤楼吃顿便饭?”
有人请吃饭当然好,尤其是双凤楼这样的好地方。
明义今日本就是自己下山来买些东西,既然碰巧遇上云秋,他倒也有几句话想要和这位从前的“小世子”聊聊。
两人一拍即合,当场相约到双凤楼坐下。
双凤楼的店小二换了几批,这个明显还未闻得报国寺僧明义大名,给他们引到雅间后还推荐了好几样素斋和素点心。
云秋好笑地摆摆手,“有什么好酒好肉的您尽管推来,我们这位大师不忌讳。”
小二愣了愣,看着明义在心里嘀咕一句:假和尚?
不过他还是很快给双凤楼的名吃好酒报了一遍菜名,云秋要了三荤两素,再加上一盘子时鲜小拼。
“我不会喝酒,”云秋转过去看着明义,“大师想喝点什么?”
明义抿唇笑,他还从未见过这般合他心意的小公子。
——不惊讶他吃肉喝酒,不惊讶他买艳|词话本。
甚至还主动相邀,约他到双凤楼。
现在,竟然还问他想喝什么酒?
明义看着云秋,只觉这小施主当真是个妙人。
明义想了想,择了一坛罗浮春,等店小二挑帘出去后,他才笑着与云秋倒了两盏茶,惋惜道:
“‘且须饮美酒,乘月醉高台’,喝酒这么有趣的事儿,小施主竟然不回?这人生多遗憾呢。”
云秋笑着摇摇头,谢过他递来的茶,“大师可唤我云秋。”
“云秋……”明义自己喃喃念了两道,然后抬头看着他笑,“云施主心境开阔,倒比我那小师弟看得开许多。”
嗯?
云秋偏偏头:这话怎么说?
“他都上你那儿看《艳|春|情》了,”明义端着茶盏的手伸出一根手指,“怎么那事儿没跟你讲过?”
“大师你别卖关子了,什么看不开?”
他只是提了自己的名字,明义就想到了李从舟,还说出什么看得开、看不开的话,云秋敏感地觉察出这里头有问题。
明义见人很多,瞧云秋这着急模样,嘴角笑意更甚:
——能让小师弟这般周全去护着的人。
啧,看起来他们关系不简单呢。
他想了想,微弯腰伏到桌上,冲云秋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过来,“先说好,要是到时候我那小师弟与我生气,云施主可要提我说话。”
云秋立刻郑重点头。
得了允诺,明义这才毫无负担地将两年前——云秋离开王府后,李从舟闹的那些事细细道来,还说得绘声绘色如说书般。
点心在旁拦了两次,发觉自己拦不住后,只能木木陪坐着。
“他可真是厉害坏了,师父这样少出门的人,都为他的事接连下了两次山,我看他那样儿——要是师父不出面,他能真跟银甲卫打一架。”
“……”
云秋惊讶坏了,一直不可置信地眨眼。
听着前半段,说李从舟不愿回王府,他是满脸疑惑,实不懂李从舟为何放着荣华富贵不要、偏偏要到寺庙里出家做和尚。
可听到后半段,他脸上的不解又渐渐变成了心疼:小和尚那是为了他,一直规行矩步的人第一次闹那么大一场,其实只是想让他留下。
“诶诶诶?”明义手忙脚乱,“云施主,我……我只会哄姑娘开心的,您……您别哭啊?”
云秋吸吸鼻子,他只是眼眶酸,并不至于哭。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李从舟也为他做了好多。
不过想到这,云秋转过头,目光幽幽地看向点心。后者低下头,小声道了句抱歉,说是李从舟不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