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好,我这就去。”
见阿方走远了,萧懿又去厨房找蒸盘,“程娘子,前一阵子蒸金银冷淘的铁盘去哪儿了?儿欲找来清洗一番。”
“我找找,女郎是想吃冷淘了?”程娘子从角落箱子里翻出蒸盘,也没等萧懿回话,径直拿去水缸处冲洗了。“等洗好,放院子里晾干。”
“不是冷淘,但做法类似。”
“又有新吃食了?太好了。”阿田一旁听着兴奋起来。
“死心吧,今天是吃不到的。”萧懿敲敲阿田脑袋,让她别过度兴奋。
“唉!这吃食这么麻烦啊。”
萧懿不否认,虽然步骤和凉皮类似,但是从米变成河粉的过程,的确消磨人。
她上大学那时候,各地小吃街吸纳着往来游客的人气。炒粉不算其中最炙手可热的明星,顶多算二流热度?
据盘点,前面几名的大佬业务开拓很成功,全国各地都有拥趸,比如说臭豆腐、烤面筋、烤鱿鱼、铁板豆腐、狼牙土豆、烤冷面。反正不是“豆”就是“烤”。
这些小吃,萧懿能在大唐复制吗?那必然是不能啊!自打她来到长安,就没见过鱿鱼,更别提还要过几百年才能从南美传入中国的土豆。
臭豆腐是好吃,可是它臭呀。她想象一下食肆臭气熏天,邻里街坊捏着鼻子上门投诉的场景。
“不行不行,臭豆腐不能做。”萧懿打了个冷颤,甩头将脑子里的画面忘却。
因此,河粉变成了最保险的选择。河粉在南边省份是非常大众化的食品,但是各地叫法不一。安徽和浙南地区称为“米面”,潮汕地区称为“粿条”。
干炒牛河十分有名,但是现在吃牛肉是犯法的。早先圣人颁了法令即偷盗官家、私人马、牛杀掉者,判处有期徒刑两年半,主人自己宰杀马、耕牛者,判处有期徒刑一年。
为了给国家省牢饭,河粉还是用鸡蛋、猪肉炒吧。
还差一个工具——石磨,萧懿打算等方大回来再让他驾车去趟西市。
粮米店就在十字街另一头,不久阿方就回来了。
“女郎,店里人过半个时辰就把米送来。”
“好,还有一件事,你去趟西市......”
反正一下午,方大被萧懿使得团团转。石磨买回来就放在院子里,家里的驴刚巧能物尽其用,比得上半个劳动力。
被萧懿上下打量的驴瑟缩了一下,悠哉嚼粮草的动作突然停顿。它想不到从明日就要开始打两份工,外出拉人载物不说,在家也要转圈圈磨米浆。
“吃啊,多吃点,不会亏待你的。”萧懿轻抚毛驴的背脊,用尽温柔。
“噗嗤,女郎,你笑得有些渗人。”阿田抖了抖肩。
“......”萧懿无语,“别瞎说。”
当晚临睡前,萧懿将淘洗好的陈米倒入盆中,用清水浸泡。河粉就要选用陈米来做,如果用今年的新米做,就容易有渣、不劲道。
米粒必须充分吸收水分,夏天大概两三个时辰就够,以现在的气温,浸泡时长必须乘以二。所以萧懿将盆放一边,盖上纱布过上一夜。
秋风有力地拍击窗牖,从四处间隙里钻进卧房,带着“飒飒”声。萧懿睁眼适应半晌,露在外的手臂生起鸡皮疙瘩,脑子也逐渐变清灵。
想起还泡在水里的米,萧懿头次战胜起床困难症,对镜梳理睡杂乱的头发,又在衣架上随手拿了件披风披上。
“女郎,就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孙媪在院子里清洗生煎的锅具,听推门声便望过来,对萧懿这么早起床颇为吃惊。
“阿田,女郎醒了,去端盥洗盆。”她拔不开手,又喊阿田。
“诶,来了。女郎,等会儿。”阿田马上出了东厢房,端着盆就火急火燎地接水去。
萧懿只得把“我自己来”吞回肚子里。这就是不用动手的美好生活啊!她早晚会被腐蚀,把残留的那点羞愧抛弃一边。
有了阿田帮忙梳髻,不肖一刻钟,萧懿变凌乱为整洁,褙子也换上红色团文花夹绒款,让人眼前一亮。
“女郎穿红色真好看!”
“我也觉得,”萧懿看铜鉴里秀气的脸蛋,厚脸皮地接受赞美,“对了,入冬前我们得去买些衣料。蜀地比不得长安严寒,以前的衣物怕是不抗冻。”
“好呀!婢子早就想去瞧瞧了。”阿田放下木梳,就开始计算时间。
“还要问问程娘子,方大方二么,可能也得劳烦程娘子了。”
穿戴齐整的萧懿径自走入厨房,掀开盆上的盖布,抓取一把米。经过漫长时间的浸泡,陈米已经膨胀、发白。她双指捏住一粒米,指甲稍用力则将其碾压成两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