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为没有力量,不会武功,他才会在许多时候陷入被动。
沈浊清楚,人只有在最绝望的一瞬间,才会知道自己会有多么渴望强壮与力量。
比如昨天,顾清的突然出现,其实是满足他行至绝处时的所有幻想。
所以,即使自己向来疑心病重,即使昨日才与这人相识,他对顾清的好感,已经超过两辈子遇见的大多数人。
尴尬的气氛似乎毫无止境,顾清脱了上衣就爬上床,老老实实地趴着。
这抹药环节还没开始呢,他就已经在默默祈求着快点结束。
沈浊挪到床边坐在床沿上,侧身看向鼓起的瘢痕,手指不自觉覆了上去。
脊背滚烫,而沈浊的指尖却是冰凉,巨大的温差刺激下,两人皆是一颤。
沈浊猛然收回手,盯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握拳,将残留的滚烫握进掌心。
待冲动消散,他才倒了些药油在手上,揉搓至温热,覆上顾清的脊背。
他揉搓的力道把握得很好,不轻不重,既不至于没有效果,又不至于激起火辣的痛意。
沈浊侧眸,见顾清眯着眼,猜到这人应该是舒服了。
“将军可否告诉我,为何觉得我是个书生。”
顾清思索片刻,回道。
“你很安静,看着也不像脾气大的,一看就是读过圣贤书的,总之,与我和军中人都不一样,就像……”顾清一顿,像是在斟酌字句,随后眼睛一亮。
“像我从前的爹!”
沈浊:“……”
“哦不对不对,说秃噜嘴了。”
顾清歪头,皱眉思索一番,“应该是像我爹的从前的那个样子,就……读书人的样子。”
“唔!”沈浊莞尔,两眼弯了些,“将军可真有意思。”
顾清闻言,忽然转头看向沈浊,想说些什么把刚刚丢的面子找补回来,可就这么一眼,竟直接看愣了。
桃花眸弯弯,像是盛着荡漾的水波,只一眼,就能把人吸进去。
可真美啊,顾清心道,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难怪两个山匪争着要娶。
可惜了,是个男的,顾清撇了撇嘴,暗暗腹诽,不然他也要争着娶。
荡漾的水波散去,那汪清潭又恢复了平静,淡淡的,却依旧有足够的吸引力。
两个男人吗……
思路开始跑偏,你有的我也有,怎么做,能快活吗……
“将军?”
沈浊见人跑了神,只好出声提醒。
“哦,抱歉,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已经上好药了,将军就不要动了,把药晾一晾。”
“好的。”
顾清答应,沈浊也没什么事做,气氛又陷入诡异的尴尬。
这场寂静像是维持了许久,直到顾清的话声响起。
“昨日你痛昏了过去,没听见黄伯的话,黄伯交代我转达给你。”
沈浊闻声看向面色有点绯红的顾清,猜测不会是什么好话。
“黄伯说,你应该是打小身体就不怎么好,然后又饥寒交迫了一阵子,后来又受伤,被下药什么的……所以,他让我转告你,你身子亏空的厉害,那剂情药又来了招釜底抽薪,所以建议……”
“咳……咳咳……”
顾清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哑。
“建议你三月内不要行房事……”
“哦,好,谢将军。”
顾清得了回答,逃避似的,把头埋着枕头里,留给沈浊一个圆润漆黑的后脑勺。
沈浊并不觉得怎么样,他盯着羞愧至极的顾清,只觉得有一点不能否认。
这人,可爱得有点过分了。
第七章 咱俩一块睡吧
日薄西山,营帐内开始变得昏暗,顾清掰着手指坐在桌边,也不说话。
沈浊想让顾清放松一点,可思考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实际可行的办法,毕竟昨日之事,对顾清的冲击挺大的。
思索半晌,还是决定让顾清自己慢慢消化,于是,自己挪着伤腿,把帐内的蜡烛逐个点着。
烛光亮起,打在坐着发愣的顾清脸上,留下一片不轻不重的阴影。
沈浊细细瞧了会儿,放下手中的火折子,转身去收拾自己的衣物。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就一套沾了血的火红嫁衣。
“你收拾这儿做什么?”
许是半晌没说话的原因,顾清的声音有些哑,听着像是有些不悦。
沈浊收拾的动作未停,解释道:“这毕竟是将军的营帐,我不应在这儿这鸠占鹊巢,把这儿还给将军,我出去看看,试试能不能寻到容我睡一晚的去处吧。”
“放下,我又没说不让你住,你腿伤着,是有多想不开,才去和那群没分寸的老爷们去挤。”
沈浊并没有停下,他转头看了眼的确在不高兴的顾清,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