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在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前,就伸手拿画本子夺了过来。
手中的画本骤然被抽了去,沈浊盯着骤然落空的指尖愣了下神,才转头,看向面色窘迫的顾清。
还是第一次见这人害羞呢,沈浊心想。
“你若想看书,就让二楞去买些,我这样大字不识几个的文盲的东西,你还是不要看得好。”
顾清说着,瞟了眼被沈浊翻到的页数,见还算靠前,勉强松了口气。
这画本沈浊早就翻看过了,后面的内容其实并没有什么,不过是将男女之事画的更加露骨,不过他并不感兴趣,也没想到,顾清的反应会这么大。
就像,生怕带坏了他似的。
沈浊琢磨着顾清神情里的意思,开口问道:“为什么看不得,我觉得挺有趣的。”
“你是读书人,这市井里的画本,应是入不了你们的眼。”
顾清说着,就把画本往枕头下面掖,还没掖完就觉得不安全,又给抽出来,在原地踌躇了半天,也没想到更好的地方。
沈浊看见顾清茫然的样子就想笑,这么个单纯的人,实在有趣得紧。
“将军的腿没事儿了?”
沈浊提及,顾清才想起刚在主帐临走时忘了装难受的事,懊恼道:“哎呀,搞忘了,我没事,就是在外面坐着吹了一夜的风。”
顾清满脸无所谓,沈浊听得不是滋味,到底是因为他,沈浊垂眸片刻,“对不——”
“可别可别!”
顾清连忙摆手,看见手里的画本又像拿着烫手山芋似的,把手背在身后,“我爹罚我不过是嫌我不听军令,和你可没有关系。”
“那好。”
沈浊瞧了眼顾清,起身,靠康健的那支腿撑在地上,朝顾清作了一揖,郑重道:“谢将军救命之恩。”
顾清挠了挠头,没阻止,算是接下了这一拜。
沈浊行完礼抬头,恰好看见顾清抿唇,额头上也有一层薄汗,显然是疼得。
“将军背上的伤可处理了?”
“还没。”
“那伤捂不得,将军在榻上歇会儿吧,我已让二楞去拿药了,一会儿帮将军上药。”
话刚说完,就见顾清犹犹豫豫,一脸纠结。
这位小将军,不想被他碰。
显然,昨日之事已经让顾清有了心理阴影,而且,那抹尴尬劲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哦,不用,我回去涂就可以,你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就先回——”
“红花油,活血化瘀、跌打损伤的良药!”
顾清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闯进的二楞打断,沈浊应声看过去,就见门口的二楞缩着肩膀,眼珠子滴溜一转,就把药交到自己手上。
拿到药的沈浊失笑,这孩子还怕着顾清呢。
二楞离开,顾清盯着那瓶没落在自己手上的药油,犹豫了几番,“给我吧,我带回去抹上。”
沈浊不动,“还是我帮将军吧,伤在背部,挺麻烦的,将军自己可能够不到。”
顾清犹豫,他不想。
他有点接受不了,倒算不上厌恶,就是膈应得慌。
“我可以让其他兄弟帮我上药。”
顾清说完,药酒也不拿了,直接往外走。
营帐的帘子一开,响量的呐喊声扑面而来,显然,这是士兵在晨练。
“看来,将军的兄弟们,暂时帮不上忙了。”
幽幽声音传来,还带着笑意,顾清无语,握拳看向苍白的青天。
他竟开始埋怨自己老爹竟然真的狠下心,毕竟上一次对他动真格,已经很久以前了。
所以,他根本就没想到,那向来只是拿来吓唬他的戒尺竟真的会挥下来。
疼痛袭卷的那一刻,他是懵的。
这一懵就是许久,等他从不可思议中回神,他已经被自己的老爹追着满屋子跑了。
虽说到最后躲过了大部分,但切切实实落在身上的那几下也是够他受的。
怨天怨地,怨到最后,还是得面对。
“那,那就麻烦你了……”
顾清说完,怕尴尬似的,回到床前,背对着沈浊,开始脱衣服。
由于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再加上一夜没睡,顾清身上穿的,还是那套银甲。
沈浊坐在桌旁,看顾清背对着自己,一点点褪去银甲,接着是青灰色的长衫。
雪白的里衣被扔到一边,健康的小麦色皮肤袒露在眼前,鼓起却不夸张的背肌上,纵横着几道明显的青紫瘢痕。
瘢痕已经微微鼓起,横亘在这片麦色肌肤上,给这个有力的躯体增加了几分不羁的野性。
沈浊看愣了,盯着那随顾清动作而微微颤动的肌肉,思绪开始不受控制地乱跑。
他对顾清,无疑是艳羡的。
前世莫说断腿后,即使是自己最康健的时候,因着身子底子差,也不曾拥有过如此富有力量与攻击性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