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蹲在门槛边的方五,好奇道:“五哥,你怎地蹲在这儿?”
“阿和回来了,你那纸和墨买了没?”方五抬头看刚回来的苏和。
“还没开铺子,我明儿再去看看。”苏和摇头。
方五感慨道:“诶,你现下是纸和墨都随意买了,想想从前啊,咱连锅里都没半粒米,眼下竟能吃饱穿暖,还有余钱买纸笔。”
马三闻言扫了方五一眼,又看看苏和,开口道:“想赚钱你还蹲着赖死,给我到后面打水去。”
方五哼哼唧唧地拖着步子离开。
苏和这才又说道:“我问了在镇子上进学的读书学子,他们说那两位公子是从庆州来的。”
马三想了想,看着苏和道:“这事我们不要再去问了,若真是俞公子和荣公子,我们怕是不现身才是对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几人只需守着这铺子,他们回来自会来寻我们。”苏和点头。
马三道:“出了新糖,镇子怕是有些日子不能太平,我明儿让我爹再来铺子一趟。”
商人重利,都尉府出了新糖,镇子里那些百年老店都想得大头,新店根基薄,免不得会中了那些老店背后出的阴招,还是要防上一防。
苏和嗯了声,道:“也好,有马叔在,咱铺子出不了事。”
三山屏商铺刚营业的时候,有好些个不长眼的混子跑来捣乱,马三记得俞旼珏给他说过的话,如不是大事,别和镇子上的地头蛇起冲突。
俞旼珏怕那些来捣乱的人只不过是棋子,其背后藏着的人,只等着铺子乱起来后,一举吞并三山屏所有新奇的吃食。
毕竟有白二一家的冤屈摆在眼前,官商勾结起来,普通老百姓在那些人面前完全没有活路。
于是马三将他爹马成给请到了铺子里。
马成是谁,他可是外号被叫做马阎王的刽子手,他往铺子里一坐,他那些个徒子徒孙全都来了。
衙门养着的刽子手,一个接着一个到三山屏商铺给马阎王问好。
就连衙门里的捕头和差役,也时不时来铺子帮衬一下。
这下别说是混子,就连镇子上的地头蛇都不敢出来了,还恨不得躲着三山屏商铺的店门口走。
虽然马成早就不在衙门当差,但他的名头太大,富贵人家倒是不愿意招惹上他们这些手中有鬼头刀的刽子手,毕竟没谁想和阎王厉鬼抢食。
后来镇子上的百姓知道了这事,竟也不怕马阎王,反而还喜欢在三山屏商铺里买些吃的用的,然后再同店里伙计说上几句话,还特意要让那些混子瞧见。
苏和说这是狐假虎威呢。
方五提着木桶出来,准备擦洗铺子大门。
他站在门外,望向高泰镇都尉府的方位,嘴里嘟囔道:“也不知俞兄弟是不是真在平州。”
俞旼珏此时正在离开平州的马车上。
自从先前同景赪说好要一起去皇城京都,俞旼珏就发觉景赪有些变了。
倒不是变得疏离,反而是彼此变得更加亲近。
但要问有哪些具体的细节,俞旼珏一时又无从说起。
总之就是凭感觉知道的。
雪化了之后,原是泥土的道路更加泥泞,混着雪水也容易打滑和陷在半途。
所以钱厚驾车走的慢,钱来和随行的骑兵都骑着战马跟着马车。
俞旼珏正在检查莫都尉送回来的拍摄探测器,确认没有损坏后,这才小心放回竹篓的背包中。
景赪就坐在他身旁,见东西放好了,他伸手将竹篓提在手中,弯腰将背篓塞进榻下的空格。
前一刻莫都尉才来送还拍摄探测器,下一瞬景赪已经收拾好行囊叫人装车走人了。
好在俞旼珏早早给出了用来榨蔗汁的木榨床的图纸,还同都尉府的匠人一起造出了两张榨蔗汁用的木榨床。
他还陪着莫都尉与他嫡长子去了一趟对方的庄子,见到了那上千亩的甘蔗。
当时莫都尉的儿子还热心地邀请俞旼珏与他同乘一辆马车,不过被景赪冷着脸婉拒了。
那天下着细雨,景赪没说不让俞旼珏去庄子,只是默默地把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严实,出入都由他自己亲自打伞跟着。
俞旼珏以为能在平州呆到三月底,还想着等天气好点抽空先去趟南宜镇看看铺子,再回三山屏看看自己的小房子和寒潭,却没想到这才三月初,景赪就赶着离开了。
不过也好,如果回到三山屏,万一下到寒潭的时候穿回到了现代,那阿九该怎么办?
阿九现在走的这条路,太危险了,不能留他自己走。
自己已经和他说好了,要和他一起走下去。
现在景赪赶着离开平州,倒是让俞旼珏在心中悄悄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