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句“我想过是要烟花无人机还是流星,或者鲜花珠宝钻石”,并非指他还在犹豫要准备哪种,而是他通通都准备了。
在镇上,在庄园,在任何一个她可能愿意接受他告白的地方。
烟花从盛开到凋落的声音不绝于耳,程曼尔无法从绚烂斑斓的光影中挪开视线。
那是真的,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烟花。
“尔尔。”他在她耳边低唤,“以后还会有很多场很多场烟花,如果你想看,新年时,不管我们是在中国,英国,还是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我都给你放一场烟花,好不好?”
眼眶中蓄满了泪,长睫颤一下,就能在脸上留下一条清透的泪痕。
她哽咽着,明明喉管被酸楚塞得满满当当,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可还是想说,最后变成沙哑与带着空气感的无意义音节。
“慢慢说。”他捧起女孩的脸,指骨一遍遍摩挲着,似不敢置信大半月未见,她消瘦得如此之多,“除了烟花,还想要什么?”
“想吃我做的饭吗?那我去学好不好,做到你能入口,满意为止,别的呢,还有什么喜欢的?”
他语速并不急,甚至是缓慢,可程曼尔听起来,好像每个字都说得迫不及待。
“尔尔,尔尔……”孟昭延又开始叫她的小名。
他双手湿透了,来自于她身上还带着体温的雨水,此时,与她脸上的泪水混在一起。
“还需要我做什么,你才能有安全感?才能……”
不知在问她,还是在问自己。
程曼尔的眼泪止不住地滚落,她看不见身后的烟花了,又能从他波澜渐起的眼底,看见那微末的斑斓星火。
原本抵在他胸膛处的两手逐渐上移,轻柔地拭掉他面上的雨水。
程曼尔双唇微张着,她凝声,好不容易说出一个字:“我……”
又被打断。
温热湿润的触感于唇上辗转,他吻得浅,又勾住她敏感的舌往深处送,像是要把她想说的话,用这样的方式拆分入腹,记在心中。
她本就是毫无反抗之力的人,又无甚骨气地贪恋他身上的气息,只能任由他的体温,与身体深处的焦热碰撞交融,激出更让她不适与眩晕的热度。
可她又宁愿强忍窒息,双臂也要勾住他的脖子,贴近他,让他的气息替代氧气,环抱住她不安的身体。
脱出许久的灵魂,在此刻缓缓与她,重新达成契合。
程曼尔渴求多日的生动情绪,哪怕是悲伤、害怕、不舍,也从封闭的匣子中逃出,温抚着她长时间僵硬得像被冻住的神经。
她哭得停不下来,为好多事。
“尔尔。”孟昭延知道她还是在哭,微微退开,额头抵住额头,不舍地在她唇上流连,反复啄吻。
“我先前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朋友,是我的疏忽,你……”
程曼尔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可不管他说什么,她都想听。
两人之间断掉的情感联结重新接上,她想听更多,更多……让这条枯涸许久的小河重新注入活水。
他问:“你喜欢狗对吗?”
她怔了下,一下没反应过来。
还在澳大利亚时,孟昭延询问过对国内网络风向比较了解的阿明,国内外年轻人的感情观念是不是不太一样,又或者,是他真的年长她太多,与程曼尔这种在中国长大的年轻姑娘,始终格格不入。
他只能用格格不入,不太愿意用代沟这个词。
阿明用网络时兴的犬系男友四个字,代替了他还在接受与抗拒边缘的“当狗论”。
好在,他勉强理解了。
孟昭延小心翼翼地试探她的反应:“犬系男友?”
程曼尔脑子更转不过弯来了,枯涸小河的水流断断续续的,像个没拧紧的水龙头。
她的怔愣,也被他擅自理解为意外。
意外……他能猜到她这个想法?
果然。
心总算放下来一点,他平复了下情绪,神色郑重,说道:“尔尔,我也能当你的——”
程曼尔好久没反应这么快了。
她心漏了一拍,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怕他说出什么惊天骇人之语,会吓得好不容易活络起来的情绪缩回去。
“你在说什么?”她抽噎着,声哑而干涩,神情难以置信,“孟先生,你……”
语言组织能力还是没归位。
他明明是她遥不可及的高山雪,远山月,世间任何一种她愿仰望的事物,无一不是他。
怎么可能。
孟昭延缓缓牵住她覆在他唇上的手,握在手心,是凉的,犹如一块从冻湖里捞出的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