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却浓厚的威压自身后包围而来,安若心中发紧,猛然转眸从被他锁定的状态中抽离,迈步朝前欲脱开这逼仄氛围,“圣上方才言之在理,只此身装扮未免隆重,我只是去--!”
宗渊点点头,“确实隆重了些,却不是衣衫华贵,而是若儿气度皎明贵重,你这般出去,怕是要引得城中轰动。”
口中如是说,目却欣赏流连,握着纤细腰肢的手,更不曾松开半分有叫她更衣换下之意,深邃的眸自镜中与她明韧黑眸对视,暗色迅逝,明艳夺目的掌中之宝,自更容不得旁人轻窥觊觎。
“遂,需得好生护着才是。”
看着那抹碧影消失门外,去意坚定如清泉顺流石阻亦不可逆,宗渊背在身后的手倏地握紧,山阻搬山,河阻断河,便是瀑布重垂,他亦可以翻手逆流!
“清中廷福阳宫,更匾点星宫,一应物置照比朕居,开朕私库,待主人归。”
吴恩猛然倒吸口气,愕然抬头,丢下国事屈尊来此千护万宠,任其横行京都全无规戒,派近臣随护,而今更是为其备下中宫规制都不能及之殿,如此无上荣宠,后宫怕是要波澜乍起了啊。
心中惊跳,却不敢耽搁,忙恭声领命:“奴才遵旨!”
第46章
虽得天子保诺, 安若却并未遵行,天子金口玉言但也可朝令夕改,有意时当真, 无意时便是一句空话,而她本就不是张扬的性子, 更不喜依靠旁人, 被人关注。她心有所图, 自是越无人注意越便于日后行事。
安若转眸看向车外马上男子, 忽然开口:“陆大人, 家中人可安好?”
陆铎倏尔展眉, 勒马退后, 微屈身回道:“劳公子挂念, 托您善心,日益渐好。公子之恩,陆府众人铭感于心,日后若公子有需, 陆府必做报答。”
话落微顿,目视前方,余光却留意窗内,语气诚挚:“陆某有两事愧于公子, 一为未经公子首肯,私将公子之事告知家中,二为未先与公子约定家人便贸然拦见,家母吩咐陆某向公子致歉之余, 便想再约公子一见, 道上次仓促叫公子滴水未进未告详情,公子不嫌还帮上大忙, 万觉失礼羞愧,不知公子何日有暇,将细情道于公子。”
安若本就因他那时一言对他印象极好,那日忽闻他将私事告知家人也确有不喜,但陆母态度真诚,而陆优优那般情况便她见之也于心不忍,那些不适便相对减弱,今日他主动坦诚致歉,此事便已算了结。
至于赴约致歉,她摇摇头,道:“陆大人与令尊礼数周到我并无挂心,个中详情无论于贵府还是令妹都是思及必伤之事,实无需再自剖伤痛,我之事陆大人全部知情,若能于令妹有助我亦觉欣慰,若陆小姐愿意,我自扫榻相迎,只令尊之约便请恕我不便,不能相赴了。”
听她话中无怪,陆铎心中微松,背后言女子私事非君子所为,但他自私为妹终是做得,早便想向她当面致歉,只后来至今她身份已变,他也已不便私下来见。
这个女子心性坚毅,聪敏果敢世间少有,自无不令人侧目。旁人不知内情,他却都看在眼里,婉拒母亲必然是不想牵扯过多,而接受优优寻去,却又是她心怀仁善。
虽圣驾不在,陆铎仍恭谨有礼,从始至终他未失敬朝她面上看,只余光在碧色身影上略停收回,日后如何无以考校,只观眼下,优优若能与她这般女子为友,必受益良多。
*
皇家狩猎场位于元京城外西十里,自城西护卫门出,车马两刻钟便可抵达,此道不通官道,但西行五里却有一道岔路,
皇家狩猎场把守森严,周边数里不许人居走动,后商贾跟风便斥重金在数里外包下山林作狩猎场供权贵富人游乐,规模大小各异的狩猎场便也逐一冒出,此地便慢慢广作游猎之地,为不冒犯皇家,才又特意辟出一路。
而出入此地者多是元京有头脸或叫得出名的人士,陆铎本就是京中高门,又是天子心腹近臣,年纪轻轻便官至三品,英气俊朗,人品端正,乃是京中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且因尚未娶妻,自为京中有女眷待嫁的府上极其关注,只他随驾御前鲜少闲暇,各家子弟欲与之结交却苦无机会,不想今日竟能有幸遇见,自不会错过良机。
安若正闭眸沉思,忽听一阵清朗不一的叫喊,与数道马蹄疾踏的声音传来,她猛地睁眼抬手放下窗帘,马蹄声已在车身附近停下。
“表哥!”
“陆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