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右姑娘请!”
陆夫人引她在桃树坐下颇迫不及待将挽着自己的女儿轻轻向前推了推,笑中含泪道:“还未向姑娘介绍,这位是我的女儿,陆优优,不瞒姑娘,今日相请,实是我家小女之意。”
说罢,又对呆呆站在原地不言不动的女儿柔声道:“优优你不是一直想见右姑娘吗,今日你是主,右姑娘是客,主人家可不能慢待了贵客,右姑娘非是常人,她是这世上最能懂你,最能谅你的女子,你与右姑娘彼此认识一下,可好?”
话至此处,安若已完全确定心内猜测,陆铎对红宵阁的打手深恶痛绝的缘由,这位陆夫人看她时热切的眼神,以及这位陆姑娘,堪称瘦骨嶙峋的身体,和不时无法控制的痉挛,
想到此,安若忽地身上发冷,轻的几可忽略不计的痒意在心底一闪而过,她垂下眸,深吸口气,再抬起头时,微黄的脸上露出温和笑意,她已经知她们找她的来意,并愿意让她看到她想看到的,
不只为一个爱女心切的母亲殷切期望,更是同为身处深渊者,不甘屈服,哪怕千疮百孔痛不欲生,也希冀,渴望着的,成功的希望。
安若站起身,主动向前一步,近到与一直不言不动的陆小姐只一臂之距,似是要透过不透明的帷帽与她对视:“陆小姐你好,我是右茁,左右的右,坚韧不屈茁壮肆意的茁,很高兴认识你。”
帷帽下,陆优优张了张嘴,虽此刻看不清她的脸,但之前她已在她不知道时将她的样貌深记心底,但却是第一次与她如此近,第一听到她的声音,
她的声音很特别,很好听,很温暖,很有力气,仿佛什么事都不能将她压倒,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在她的心里撒下一颗种子,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开始茁壮成长。
她想向她靠近,想学着向她一样,对她说,你好,我是陆优优,可她太久没有正常说话,怕声音难听刺她的耳,怕说的不好惹她嫌弃,更怕她看不起如此懦弱不堪的她--
“劳烦陆夫人与陆小姐稍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
“右,右姑娘!”
陆优优见她转身要走,唯恐是方才自己未曾说话惹她不快,莫大的惊慌与绝望瞬息将她席卷,在心中鲜活摇曳的枝丫也嗖的下消失不见,她再不敢踌躇,嗓音沙哑的仓惶大喊,人也摇摇欲坠朝她追去。
安若回头恰好扶住她瘦弱的咯手的身子,虽看不见她的脸,可她的急切与恐慌却明明白白的清晰传来,安若心中酸涩,将她扶稳,反手握着她紧紧攀着自己的冰凉手指,似要传递力量给她,“陆小姐莫急,怪我方才没说清楚,既有缘相识自当以真面目示之,望我净面回来,陆小姐亦能与我同见。”
手中枯瘦苍白的手指冰得冻人,安若闭了闭眼合拢双手,隔着帷帽与她笑道:“陆小姐的手很凉,是气虚体虚的表症,你且先喝着热茶暖胃,便是一时喝不下暖暖手也可,可好?”
陆优优帷帽下的脸早已被泪水浸湿,过度虚弱的身体连此刻激动的情绪都难以负担,胸喉中堵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她小心翼翼着感受被她双手包裹的温暖,说不出话便用力点头嗯了声。
安若这才暗松口气,拍拍她的手朝对面哭的不能自己的陆夫人点点头。
手上的温暖随着那人离开重新变得冰冷,可陆优优心中那颗枝丫却已重新破土而出,她缓慢转过身,对喜极而泣的母亲,颤着声轻喘说道:“娘,我想暖暖手。”我怕下次她再握我的时候再冷着她。
自那件事至今已有一年,陆夫人也有一年再未听她的女儿这般平静,算得上撒娇的言语与她说话,她亦满腔激越难以言表,便也用力点头诶了声,在试探着抱着女儿瘦弱的身体,而她顺从依偎时,母女二人同时泪如决堤,一年来一个不知如何帮助,一个不知如何接受的隔阂,随着这个拥抱,烟消云散。
安若从陆优优的身形与双手上已猜到她定已受害至深,然当真见到她的脸时,仍难掩震惊,后便是心疼,
眼前的少女,面色苍白如纸,唇无一丝血色,眼瞳漆黑却空洞无光,轮廓突显却紧附皮肉,她的五官轮廓看得出是极为精致的,但却瘦脱了相,加上眼下两团浓重青色,竟将一张本该圆润可人的脸变作阴沉可怖的模样。
而看她模样,应才不过十五六岁啊。
陆优优本就在意极了她,见她难掩震惊的看着自己,顿觉自惭形秽深深低下头来,绝望自厌的情绪再次将她包围,麻木的眼中两行热泪已顺流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