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侧方仰望,高挺的鼻梁都透着不怒自威的锋锐,许是因知道他身份变化,再看这张俊美脸庞,只觉得陌生,高远。
见她虽眼下微青,但眸中神采盈亮,宗渊眸中含笑,微微勾唇,就知以她的心性定不会就此萎靡。
他忽地倾身,一把将敛眸垂首的女子捞抱马上,娇呼声中,轻笑低沉,鞭声锋鸣,骏马昂嘶,
转瞬间,二人一马已驰于旷野。
骏马飞驰,向下俯冲,景物疾退,如乘过山车的陡然失重,让安若屏着呼吸睁大双眼,紧紧抓着腰间臂膀,全身紧绷不敢擅动分毫。
她没骑过马,更不知其中要领,僵硬的身体没过多久便酸痛难忍,颠簸跳跃,身体浮沉,头中微晕,连胃腹都开始痉挛涌动。
紧贴后背的温热胸膛忽然震动,低沉轻笑随之在耳边响起。
“腰腿放松,顺力用力,调整气息,目视前方,既想学骑马,如此紧绷抗拒可不行。莫怕,你便是在马上跳舞,朕也能护你周全。”
安若有心想学,正亟需要领,他的话声刚落她便已随之变动,虽身体一时无法放松,但紧绷的心神却因他的保证得到极大安抚,几次调整后,气息逐渐平复,轻微的耳鸣头晕之状也渐渐消退,
人也蓦地长出口气,只要不是恐马就好,
意识到这点,连无法自控紧绷的背脊与双腿也缓缓放松下来,紧攥着劲实手臂的冰凉指尖倏地松开,身体前倾试探着去抓马鬃,然她手还未碰到,刚刚远离的身体便猛地被扣了回去。
“苍鹰性烈又正在奔驰,你若真于此时抓了它的马鬃,恐会惊马。学马前便先记下一点,已经认主的马儿不可再降,也不可轻碰,如蹄腿,尾臀,头脸等地,更不要轻易触碰,免得伤了自己。”
安若听耳入心深以为然,虽不想与他贴身共骑,但现在人在马上已不由己,便专注心神用心感受。
其实骑马并不难学,而初学者所用都为极为温驯的马,只需循序渐进,快则当日慢则三五日必可学成,虽无法与精骑比,但策马而行却无甚问题。
倒如安若现下全无经验且毫无防备时,被带上万里难寻其一的烈马,且是快马畅行,才不该是初学者所该行。
然安若对此一无所知,初初毫无防备的紧张过后,与疾劲的清风对冲而过,竟慢慢体会到风驰电掣的快意,整个人从身到心都飞扬起来。
宗渊身形高大,挺拔精健,本就高她一尺余多,如今人依赖般靠在怀中更显娇小依人,他只微微垂眸,便将怀中人脸上神情一览无余,
见她恢复气血的红唇轻扬弯起,眉眼亦笑得弯弯,再不见半分压抑,小脸生动鲜活,说不出的娇丽可人,叫人不觉随其莞尔。
“准备好了吗。”
安若被问的突然,下意识回眸询望,却下一瞬,腰间揽握的大手忽地松开,安若来不及暗松口气,无从依靠的不安感已先一步侵袭而至,
双腿忙紧紧固在马腹,摇晃的上身正欲找寻支点,将将离开的有力臂膀已卷土重来,虽不想承认,但当无处安放的手被温暖包裹着抓住缰绳时,安若顿觉心中大定,
“绕绳于掌,握紧缰绳,屈臂前倾,腰腿着力,手臂控缰,力不可过大,与双腿同行,”
宗渊垂眸对上她惊愕望来的目光,鼓励一笑:“有朕在后出不了事,试一试。”
安若愣然看着他,马背颠簸,但他眼中的温柔宠溺却能叫她看得清清楚楚,这种眼神她从小到大看到过无数次,羡慕过无数次,这样充满包容,仿佛无论成功失败,都有人无条件可以依靠的鼓励,更是她从未得到过的。
没有人不想要拥有有恃无恐的偏爱,但当这种感觉真的体会到时,安若却只觉得陌生和恐慌,这种将心灵寄托依靠的感觉,让她极度没有安全感,更加的排斥。
仿佛只是片刻,她猛地回过头,裹着柔韧皮革的缰绳并不咯手,而双手上也各有一只呈保护之姿覆握的温热手掌,
安若深吸口气,双臂抬起学着他控马的姿势,绷着力拉了下缰绳,同时双腿轻磕马腹,
下一瞬,座下奔驰的骏马便如得令一般,忽地仰头嘶鸣,奔跑的速度再次加快,安若又喜又惊,目中灼亮,双手紧握缰绳,随着感觉不时提缰驱马,
虽腰腿酸痛,手臂僵硬,但驱马的姿势与动作,已肉眼可见的迅速熟稔到标准,到姿态开始充满美感,再到游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