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也很难办。
沈简尚且不能赌祂有没有能力将整个世界乃至宇宙拉入这个虚拟领域。他习惯了这些呕吐与眩晕感,不代表别人不会被逼疯。
有时候,“失去思维能力”远比“失去生命”更可怕。
沈简的左手依然探在右手手套中扣弄了两下掌心,若有所思地摩挲。
他只是太想知道一件事了,于是他不得不与对方周旋。
“您有什么能够触动我的利益呢?”领袖微笑着说。
祂笑眯眯地摇了摇头,“沈简,我可不相信你会真的投向我族,但是……当然可以告诉你。”
“越发扭转的世界崩溃的概率越高,是因为它们处于时空夹缝之中,相当于另一种状态下不断向内散发能量形成的、类似于黑洞的东西。”
“所以,它们的能量很高——这么说,你能懂吗?”
【许因墨】的神色十分愉悦,墨色长发落在桌子上,似乎对于使用这具身体越发得心应手,苍青色的指尖敲在桌上,被轻易磕碰出沉沉的青色。
沈简的大脑僵持着不肯继续思考,勉强连接上神经末梢之后才意识到那些青紫是什么。
……并不是淤青,活人的身体并不会出现如此暗沉的青色。
他再次垂了垂睫毛,掩下自己眼底不自觉流露出来的细微触动。
还是有点生气。沈简漫不经心地想。
【许因墨】突然感到一股另这具身体毛骨悚然的恐惧。
像是是舔着血液的刀尖缓缓探出,流畅地刺入一块新鲜的皮肉,不带杀意但确实实施了犯罪手法的人带着得愿以偿的微笑退居幕后,然后幕后boss从长长的帘席之后一边鼓掌一边走出。
年轻领袖压抑着自己想要将这个玩意从领袖位置前掀下来的冲动,
他笑了一声,干脆利落地接过那柄刀轻而缓地再次捅进淋淋的伤口,语气温和而笃定:“只剩你一人的族群吗?”
【许因墨】唇角的笑容骤然消失。
庞大而无形的山脉坠落,死死压在沈简身上,空气从四周向中央挤压,窒息感萦绕在沈简周围,他很快便屏住了呼吸,但无论如何努力还是得不到交换氧气依然以最快的速度侵蚀了他。
……恶心,缺氧,头晕,难以忍受的深渊坠落感。
“这是我构建的虚拟空间,沈简。”那家伙冷笑着,瞳中泛着一丝悲伤与决绝的怒火,“你们宇宙有一句话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吧?”
“哦,先生。”沈简抬了抬眼,连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的动作都没变过,似乎完全不受引力场与物质的变动,连微笑都是世界意识从“许因墨”大脑中读取出的熟悉。
年轻领袖的神色带着作为东道主宴请来客的轻快,“这可是我的世界,您才应当对应这句话?”
他赌对了,沈简平静地想。对方的确是刚刚诞生,尽管拥有强大的实力,但并没有类比领袖或者神明的智慧。
年轻领袖甚至有心思看了看对面那位披着许因墨皮子的垃圾玩意,缺氧怠滞的大脑维持着最低限度的思考。
祂呼吸不稳的站在原地僵持了片刻,骤然走到沈简面前掐住他的脖子,声音嘶哑地像一枚哑火的炸药,“放屁——算了,你怎么知道?”
若非他们一族需要吞吃巨型能量才能维持生存,也不至于只剩下祂一个——
“别拿许因墨的脸做这种动作。”沈简眯了眯眼睛,语气很淡,“我会稍微有一种想要、将你拎到阻断刑域的冲动。”
“他死了。”神明无情地嘲笑,“对了,把你的无湮塔也全部搞死怎么样?”
领袖的袖口划出一柄淬了惨绿液体的匕首,拇指抵住极快地向掐着自己脖子的手臂筋脉处挑去。
刀锋割开血肉的触觉,像是解剖一具冰冷的尸体,干透的黑色血液像贴纸一边贴着血管,黑色纸屑般碎碎洋洋地落下来。
像下了一场小小的黑雪。
明明是自己先落下的刀,结果却是出手的领袖怔楞地望着落在身上的碎屑。
沈简猛地意识到什么,突然很深地低了一下头,掩饰了自己的表情。
【许因墨】瞥了一眼自己手腕像撕裂的纸张般裂开的薄薄脆皮,“我想你们的君臣感情不错,看起来还非要确认一下他死了没。”
沈简没说话,只是将手揣进兜中,站起来无声地看向祂。
沈简有些厌倦地说,“这很难猜吗,阁下。”
“我来为您梳理一遍事情的经过:您吞噬了其他同族,然后活了下来。您所谓的‘同族’,啊,我没猜错的话,之后都要被您吞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