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不说,多问也是徒劳。何必呢……何必打破此刻的宁静?
隔了好一会儿,他忽然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你嫁到狄国去的。”
他不会一个小小的骑卫,他凭什么?
可是,他的语气听起来好像有十足的把握,沉稳有力,让她的心情顿时平静下来,不似之前那般惶恐了。
阿紫抬起头,他的薄唇近在眼前,他的气息呼在她的脸上,引得她思维一片浑沌。
这瞬间,她什么也顾不得了,将樱唇凑到他的嘴边,轻轻一触。
他怔了怔,却也没有闪避,环着她的双手亦没有放松。
阿紫叹了口气,闭上双眼,主动加深这个吻,如飞蛾扑火般。
她的温柔、她的奋不顾身,似是终于打动了他,这一刻,他收起所有的理智,含住她的舌……
她心尖微颤,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双手改绕上他的后颈,深深地拥住他。
绕在她腰间的大掌,在激情的刺激下,加强了力道,让她的娇躯与他的胸膛更加紧密贴合……
两人不知吻了多久,直到阿紫快到无法呼吸时,他才缓缓放开她,两人睁开双眸,喘息着,彼此的身影映入对方的瞳中。
她感到身子轻飘飘的,如重病初癒般,再度软倒在他怀中,他则抬起左臂,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秀发。
“这算不算你人生中唯一一次失控?”好半晌,才恢复了说话的力气,阿紫微笑道。
“是,”他低语,“难得的一次。”
阿紫双颊涨得通红,娇嗔问:“你这个人啊……终于承认了吗?”
风亦诚一笑,下巴抵着她的额头,传递灼热的温度,“我从来没说过不喜欢你啊——”
什么意思?他喜欢她?真的喜欢?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一点点喜欢,还是很爱很爱?
有千万个疑问卡在喉中,阿紫顿时泪如滚珠,滑落他脖间。
“怎么又哭了?”他捧起她的脸庞,“阿紫,我真见不得你哭,知道吗?”
原来,他还会心疼她?从前哭了那么多次,原来,都没有白费,每一滴眼泪,他都记下了……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娶我?”她傻呆呆地问。
“元敏我都不肯连累,”他答道:“何况是你。”
何况?在他心里……她比杨元敏还重要吗?
阿紫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一时无语。
“我跟元敏是少时伙伴,曾经我是真心真意想娶她,也觉得跟她十分匹配,”风亦诚低声说着,“但这两年,我和你朝夕相处,你又那样为我……阿紫,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他爱她……他爱她……原来,他是爱她的。
等了好久,终于盼到他表露真心,她是否该感谢上苍恩赐的这一次考验,让她因祸得福?
她忽然破涕为笑,在他怀中幸福的叹息。
“刚才,在你跳进水里的那一刹那,我忽然想明白了,”风亦诚在她耳边柔声道:“无论我还剩下多少时日,都要让你快乐——我不会让你嫁到狄国去的,绝对不会。”
还能说什么呢?有他这句话,她觉得此生足矣。
冬日寒冷,可是,就算全身湿透,她仍旧觉得和暖如春,彷佛全世间的阳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驱散了所有阴霾。
第7章 (1)
从宫里带出来的胭脂用完了,得到附近的镇上去买。其实,阿紫一向不太在意摆弄这些花粉的,但“女为悦己者容”,刚刚与心上人互表心意,没道理不好好打扮。
风亦诚陪她一同前往,顺便帮国师采买些谷内日常用物。
两人骑着马,在晴日下徐行,有时候,他会微笑牵着她的手,就算不说话,却让她觉得幸福十足。
盼了好久,终于等到他如此温柔的对待,天地间彷佛只剩他们两个人,这就是所谓的苦尽甘来吗?
阿紫听着马蹄声,闻到旷野中怡人的气息,有一种晕乎乎的感觉。
绝侠谷地属中州,与棠州毗邻,不少商旅往来于两地之间,互通些重要消息。
此刻,酒楼之中,又值午后闲暇光景,一番热闹议论自然展开。
采买完东西,本想在酒楼喝杯茶就回谷去,却听见邻桌说得眉飞色舞,阿紫与风亦诚对视一眼,含笑静静坐着。
“你们都听说前阵子在棠州发生的大事了吗?”一人兴致勃勃地道。
“太子要迎娶绿柳堡三小姐的事吗?”有人立刻回应,“还当什么新鲜事呢!听说聘礼都下了,那杨三小姐也即日会进京,因祸得福,当上太子侧妃了。”
阿紫看向风亦诚,担心他会失落伤感,谁知,他却平静得很,笑意依然。
原来,他早已放下。还以为他牵挂着杨元敏,又要教她吃醋好久,原来,是她自己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