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只在他面前表露的一面成了其他男人的特权。
他的世界在无限坍塌,凄楚的风却缝住了他的嘴,令他说不出,喊不出。
温热的泪夺眶而出。
他已不是她心里的“鹤哥”。
两人一起走到了家。
林澄净将东西放在了茶几上。
颜籁径直走到窗边,悄悄地往楼下瞥了一眼。
林澄净走到她的身后同样往楼下看。
“还没走呢。”他说。
颜籁抿住了唇。
他想继续调侃的话刚到嘴边,就看见了她红透的眼眶和滚到边缘的眼泪。
舌尖的针又在疼了,他张了张嘴,最后都变成了一声嘲讽的,“互相折磨,自作自受。”
说她,还是说自己?
同在苦海沉浮,谁的痛更深,没必要分得那么清了。
颜籁抬手掩住了眼眶,装作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你坐会儿就走吧。”
林澄净冷笑:“怎么,卸磨杀驴啊?”
颜籁道:“我想自己待会儿,行不。”
“没良心的。”他又道,“你不留我吃个饭?”
“不了,我今天不想做饭。”
“我做,行不?”
“我懒得刷碗。”
“我刷,你就坐着吃饭,不行吗?”
“哎,随你吧。”眼看赶不走他,她叹口气,自顾自地抱着枕头在沙发上坐了下去。
林澄净先将袋子里的东西都收起来,又拿了蔬菜准备洗,在洗的时候,他又侧身透过厨房窗户往外看了一眼。
从厨房能斜斜地看到楼下的场景。
男人的背影良久地驻足在楼下,受了风,低着头,隐忍地咳。
林澄净闭了闭眼睛,在心里骂了一声“操”!
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她那颗盛满爱意的心,让她心疼。
她的喜欢,就像是一团炽烈的火,照耀着别人。
而他就像是菜叶里的水蛭,只能躲藏在暗处,连喜欢也不敢说出口。
他明白自己是悲哀的。
可那又如何。
至少,现在陪伴在她身边的人是他。
他将一盆菜淹死在水里。
颜籁趴在窗口又往楼下看了一眼,发现楼下的身影不见了。
说不好心里是什么感觉,明明盼着他走,可他真走了,她心里却堵得慌。
她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又根本看不进去。
林澄净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发现电视机还停留在调频道的界面上。
他问:“在发什么呆呢?”
“没什么。”
她飞快一低头,眼睛在屈起的膝盖上一擦。
林澄净装作没看到,将菜都端上了餐桌,“过来吃饭了。”
吃了没几口,她的手机响了。
还不待林澄净看清是谁,她就飞快一划,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林鹤梦的声音,他温和地叫她,“满满。”
好似适才的一切伤心都未曾发生。
颜籁咬了咬下唇,没有回答。
“我给你拿一点小礼物放在楼下,你来拿,好吗?”他轻声问。
“你现在不方便的话,我就在楼下等等你,虽然有点冷,但也没关系。”他咳了两声。
看似体恤,实则是卖惨威胁。
林澄净夹菜的筷子戳进了肉里。
贱人!
颜籁抿了抿唇,听起来只是冷淡地应了一声,“嗯。”
随即,她又补充道:“谢谢,辛苦了。”
“不客气。”他笑了笑,只是笑声有些苍白。
见颜籁要起身,林澄净道:“你不吃了饭再下去拿吗?”
“不了,我去拿了再来吃。”
林澄净将一块青椒送进口中。
在听到她换上鞋,准备往楼下走的声音时,他闭了闭眼睛,重重放下碗起身跟了上去。
他取下挂在门旁的外套,展开衣服后披在了颜籁的肩上,道:“外边冷,穿着点。”
“哦,好。”她应了一声,将手伸进袖子里。
林澄净跟在她身后走下楼。
林鹤梦依然站在原地。
颜籁面色淡淡地走到林鹤梦的身前,客气道:“谢谢,心意我收下了。”
林鹤梦将东西拎起来给她看了看,不在意她疏离地笑道:“这是我一个朋友推荐的一款补液,听说对身体很好,这个是一些补品,你回头可以炖炖汤,还有这个手机,你之前的坏了吧?这是最新款的,我给你办了新的电话卡,已经加了我的联系方式,你随时给我打电话。”他一一做了介绍。
可颜籁的目光并不在东西身上。
她的目光只停留在他俯身低头时露出的发顶上。
他的白发越发长了,长出一层宛如渐变的白,褐色也有些脱色了,变得发金,在路灯下熠熠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