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警朝前面摆了摆手,说:“放车。”
车辆重新驶动,继续往山下开去。林鹤梦出声道:“出来吧,没事了。”
王孟仲先坐起来。
颜籁被箍着脖颈,动了动发麻的腿。
衣襟前已经湿了,她甚至分不清那到底是汗还是皮肤划破流出的血。王孟仲手上的刀只要稍微再往下几公分,就能轻而易举地刺破她的大动脉。
她不敢赌这个人究竟有没有这么丧心病狂。一个已经走上穷途末路的人,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一路通畅,就在王孟仲都逐渐放下了警惕事,突然“砰”一声巨响,小车猛地一甩,撞上了护栏,林鹤梦硬拉着方向盘,强硬地将车控制了下来。
颜籁和男人就像两个沙袋一般被甩到了一旁。
她看到男人手里的刀被甩落了,立刻用脚踩住,大口大口喘息。
“怎么了!”男人怒问。
林鹤梦停稳了车,说:“爆胎了。”
“下车!”
男人厉声道。
颜籁拉开车门,被揪着胳膊拽出车。
林鹤梦也走下了车,在车的远光灯照射下,他们弯腰看了看爆掉的轮胎。
在王孟仲身后,林鹤梦和颜籁打了个眼色,她读懂了他的意思。
心率和血压狂飙,颜籁猛地拽紧了男人的手臂,林鹤梦不管不顾扑了过来,他一举撞翻了男人,颜籁被男人拽着,也摔倒在地。
颜籁也不再任人鱼肉,她侧头猛咬在男人手臂上,男人痛嚎一声,挟持她的手臂一松,另一只手提手便砸在了她头上,颜籁一时头晕目眩。
林鹤梦暴喝一声,全身压在王孟仲身上,擒住他的双臂。
颜籁不顾太阳穴的猛烈疼痛,低头后猛地向上一撞,只听“咔”一声响,男人下巴被她撞得险些脱臼。颜籁整个头都疼得要炸开了,在男人松懈的钳制里,她终于逃了出来。
林鹤梦和男人还在僵持着。
颜籁环顾四周,找不到任何能用的工具。
林鹤梦扭头冲她喊道:“跑!”
颜籁被王孟仲砸的那一拳,头都晕了,跑不出五十米就能摔沟里去。
她不可能把林鹤梦一个人扔在这里和王孟仲缠斗。
只见王孟仲以退为进,手劲猛然一松,林鹤梦一惊,想制止他,王孟仲顺势借力猛扑而起,将林鹤梦压在了护栏上,死死掐住了林鹤梦脖颈。
眼看林鹤梦被掐得额头青筋爆了起来,颜籁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从后一把扑住了王孟仲,紧箍住他的手臂,三个人滚倒在地。
山上警笛响起,王孟仲终于发现自己是被他们摆了一道了。
他大吼一声,腿往护栏上一蹬,三个人就像雪球一样从护栏下滚了下去。
那是一个巨大的斜坡,原本是用来做防洪堤用的。
颜籁吃痛,手劲一松,就看见林鹤梦和王孟仲以比她更快的速度往山下滚了去。
而她一路不可控制地翻滚,最后身体一痛,堪堪撞在石台边停住了。
她已经疼懵了,还没来得及检查哪里受了伤,就听见“嗵”一声巨大的水声,水花四溅。
“啊——啊——”
她再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一路连滚带爬地往水库边跑去。
眼前水库黑漆漆看不到底,颜籁抓着山坡上的杂草勉力站在斜坡上。
落水的俩人同时没了动静。
观察片刻,不知是从何而来的决心,她深吸一口气,猛冲一步跃下了水。
密不透风的水在瞬间将她包裹住,颜籁努力睁开眼睛,瞳孔火辣辣的疼,她只能凭着直觉往一处游。
终于,在一片黑暗中,她看见了一片淡淡的如玉般的白,那是林鹤梦。
她努力下潜,一把拽住了他的衣服。
她从后拖住林鹤梦的双臂,双腿用力蹬水,努力想往上去,可实在没有氧气了,条件反射地张开嘴想呼吸,却呛进了一口水。
水封住了她的五官,眼前视线一片模糊。
她甚至能看到水面就在她头顶了,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沉甸甸地拖着往水底沉去。
就在她认定今日死期将至的时候,一只手臂反抱住了她的腰,一股凭空而来的力量一举将她送出了水面。
颜籁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想将呛进气管的水咳出来,鼻腔里能闻到带血的铁腥味。她在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惊恐地环顾,却没有看到林鹤梦的身影。
他又沉下去了。
来不及多缓口气,她又一头扎进了水里。
她游得越来越快,一把抱住了林鹤梦的腰,单手划着水,奋力朝着自己刚才记下的岸的位置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