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拔高了语调,“七点半上班?”
这个点太早了。他们八点半打卡到局里都时常有人唉声叹气,大多数时候大家都是踩点到的。
林鹤梦解释:“平时九点半,任务期间出勤早,配合市局工作,早完成任务早回去。”
九点半……
她又有点儿酸了。
“这样噢……你们今天有什么任务吗?”
林鹤梦:“今天去县城做民调。”
“民调。那我们任务差不多。”他们也要做县里的文物调查。
“调查方向不一样吧。”林鹤梦说。
当然,警方关注的是案件,他们文物局关心的是文物。
颜籁将簸箕拿到了林鹤梦旁边,林鹤梦拦住了她,指着屋子里说:“里面有馄饨,你先去吃早餐。”
颜籁回过身:“哪来的馄饨?”
“村里的早餐店。”
他早起围着村子跑了一圈。村民起得早,店也都开得很早,五点多钟就有了锅炉热气,他估摸着她也快醒了,便先买了碗馄饨放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颜籁进了客厅,看见了桌上放着的一碗馄饨,包装简单,只有一个纸碗一个袋子,勺子是白色透明塑料勺。
她坐下后先搅了搅汤,看起来刚买了没多久,汤都还是温热的。
她吃了两口,又往后挪了挪趴在窗边朝外面问了一句:“鹤哥,你吃了没?”
“吃过了,在店里吃的。”他应了一声。
“多少钱,我转给你。”颜籁说着掏出了手机。
林鹤梦停下了动作,杵着扫把看着她。那双浅色的眼眸内没有笑意,只有俨然,写着:你和我还要这样分吗?
她看懂了他正色的沉默,吐吐舌头,将头缩回了窗内。
村里的馄饨包装简单,食材也简单,没什么科技与狠货,很简单的馄饨皮包肉粒,清汤里就撒了点葱花。
味道清淡,但分量还不少。
颜籁很久没吃过这么大分量的早餐了,她一向是一个小面包半杯牛奶解决温饱。
刚吃了五六个馄饨就有了饱腹感,她勺起白皮子,还是大口大口地将剩下的馄饨都吃了,只剩下汤实在喝不下了,她瘫坐了椅子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发呆。
身后林鹤梦打扫院子的声音还在“哗啦啦”的响,恍如梦境。
曾经无数个清晨她都是伴随着“沙沙”的扫地声清醒的。
村民勤劳,总喜欢晨起后打扫房门外的尘土,外公也有样学样,领着她习惯乡村的生活方式。此起彼伏的“沙沙”声伴随着鸡鸣,是乡村的起床调。
她又仰头往后看了眼,院子里已经被林鹤梦收拾得差不多了,连院墙边上长出的杂草都已经被他拔了干净。
莫名其妙的,她又想起了外公。
一想到外公,眼眶就忍不住地泛酸,她眨了眨眼睛,将眼泪用力眨下去。
她总觉得在这房子里,外公还在看着她,只是以一种无法对话的方式存在着,她不想让人看到她伤心,拍了拍大腿,将抑郁的情绪抖散,起身往外走去。
林鹤梦拎起几个装满垃圾的箩筐正要往外去倒垃圾,颜籁也顺手挽起一个筐,在台阶上跳了下,轻盈地蹦到了他后背上,手臂一箍,搂紧了他的脖颈。
如果是在城市里,她决计做不出这样任性的事。
可这是小院,是她的王国。
他肩背稍稍一弯,背上了她,“伤还疼吗?”
“就是磕蹭了一下,没事了。”
颜籁觉得自己挺皮糙肉厚的,昨天摔得一塌糊涂,一觉醒来又没事人一样能走能跳了,除了脸上这纱布有碍观瞻,几乎看不出毛病。
林鹤梦一只手拎着垃圾篓,另一只手朝后环住了她,说:“待会给你上了药就下山,再去县医院拍个脑部CT。”
颜籁觉得麻烦,“我没觉得哪里不舒服,还要工作,算了。”
“最多一两个小时,占不了多少时间。”
“不,不要。”
她又从他背上跳了下来,埋着头小跑着往前冲,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模样。
林鹤梦看她耍小性子,神情无奈又宠溺。
将箩筐里的垃圾都倒进了垃圾站里,林鹤梦接过她手上的筐,叠在一起,自己拎了回去。
颜籁跟在他身后往回走。
天色越来越亮,村里的村民也越来越多。
有人看见他俩,觉得有点眼熟,但又有点喊不上名字,只远远地站在田埂上看着。
隔着一道田垄,一个正在收拾塑料布的男人直起身,才瞥见他俩就大声道:“满满,鹤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