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没回话,反倒问他:“今日先我们的一批夫妇已经喝过喝水了,你见着他们了吗?”
杨林道:“啊,我瞧见了,不过你们离开的时候他们便一起走了。”
“走了?”姜婵皱眉,“去哪里了?”
“自然是离开了,河水都已经喝到了,昌乐川不必尹平,这里穷苦,做什么在这多待。”
谢怀紧跟着问:“我瞧见他们的时候,他们疲倦的很,我还以为他们要多歇息一会呢。”
杨林回忆:“疲倦吗?还好吧,我看着气色都还行呀,许是他们歇够了呢。”
眼见问不出什么了,二人便离开。
正欲上楼时,姜婵突然回头问道:“对了,你夫人呢?自来了这之后便没见到了。”
杨林神色不变,只一味地笑:“她身子沉重,一直在屋里歇着呢。”
姜婵也笑笑:“是么。”
二人心思各异,却都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回到屋内,又施了层结界,谢怀才问她:“累了吗?”
姜婵沉思:“你说那杨林跟他夫人,究竟是人是鬼?”
谢怀:“饿不饿?我去后厨借个地方下碗面给你吃?”
姜婵:“昌乐川的传闻究竟是何人散布出去的,以持续了这段时日看来,虽说不可信,但来了这里的人也必定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否则早便有仙门出动了。”
谢怀:“这床榻有些硬,你睡得习惯吗?我给你多铺几层吧?”
姜婵恍若根本听不到谢怀的问话,撑着脸思来想去:“但是目的是为了什么呢?古林中的神像究竟是什么,河水喝了又会怎么样。”
谢怀有些好笑,也没再打扰她,自顾自地将一切打理好。
昌乐川贫困,客栈条件也差,谢怀尽可能地让其变得舒适。
他下楼想去寻厨房,掀开大堂的布帘,后院一眼便望尽了。
素净的院落有两处矮屋,一处是厨房,一处是杂物堆积的仓库。
并没有店家的身影。
厨房内灰尘遍布,许久都没有使用过了,连水缸都干涸得满是蛛网。
谢怀有些嫌弃地皱眉,正欲转身,撞见一个人。
杨林站在布帘处,安静地望着他。
什么时候来的,这样盯着他有多久了。
谢怀一概不知,杨林来去没有一丝动静,往常一贯的笑脸此刻也面无表情,眼神冷冰冰地望着谢怀。
但下一瞬,又恢复了笑脸。
变脸之快,仿佛方才的眼神都是错觉。
“谢兄在这找什么呢?”
谢怀打量着他,面上浅笑:“想给夫人做些吃食,只是这厨房破败已久,想来是不能用了。”
杨林附和:“这昌乐川若不是那传闻,也不会有外人前来,客栈荒废已久,也属正常。”
谢怀没再回应,只是经过他时,拍了拍他的肩膀。
调笑:“这客栈店家天天往后头跑,我以为住在后院呢,偌大一个客栈,竟是找不到他的人影。”
转身上楼时,他又被杨林叫住。
他一手撩着布帘,霞光投射进来,却照不清他的面容,隐匿在黑暗中,望不清神色。
“之前就想说了,你的名字是长辈为你起的吗?一定是寄予了厚望吧。”
许久未曾听到这句话了,谢怀动作一顿,后又缓慢地转过身来。
望向杨林的眸光晦暗,像是凝聚了一汪没有光亮的深海。
他神色不明地笑了:“是啊,谁知道呢。”
*
回到屋中,姜婵正坐在他铺好的床榻上,有些不快地望着他:“你去哪了?”
一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等她回过神来,屋内都没人了。
被杨林一句话,扯出的烦闷情绪,在望见姜婵的瞬间统统烟消云散。
她就那样安静地坐在自己整理的床榻上,霞光将她照耀,在她周身勾勒出一片温柔虚幻的暖光,她就坐在那里,也不消说话,望着自己,便能抵过世间千万。
谢怀也不回答,只问:“如何,软吗?”
姜婵摸了摸:“挺软的。”
片刻后发觉自己被带偏,又有些气恼:“你去哪了?”
“准备给你做些晚膳,但厨房脏乱,没什么吃的了。”
他走上前,像变戏法般从袖中掏出一包点心:“吃这个吧。”
姜婵拆开,发现是一包桃酥。
她惊诧:“你从哪弄来的?”
谢怀为她倒茶水:“之前那杨林问你,你说有点心铺子,想着你可能也想吃了,便买了些。”
竟是这样。
姜婵当时在尹平,望见一点心铺排队的人很多,便多看了两眼,杨林当时问起,便随口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