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然。”
“阿然...”
施然正安静地坐着，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脑海中响起。
似晨光驱散重雾，清泉涤尽泥沙。
她意识一瞬明朗，周边的五彩斑斓纷纷褪色，只余下那个清冽的男声。
“阿然，醒醒。”
第387章 同心契（下）：当下有现在，未来有将来
“阿然...”
季珩轻声喊道。
台阶上的小姑娘听不到。
她兀自望着空无一物的玉石地砖出神：“对不起，喵喵...”
对不起，如果不是她表现出了喜欢就好了。
如果她再厉害一点就好了。
对不起...
要不是因为她的关系，它也不会被那些人伤害…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神色逐渐收敛。
还带着婴儿肥的精致小脸绷紧，面无表情。
…
心脏好似被一只手攥紧，季珩慢慢在她身前蹲下来，“不要难过。”
他伸出手，虚虚地环住她，“对不起，还是来晚了…”
男人垂下眸，掌心缓缓捏紧。
——‘想，去到你小的时候，抱住那个无助的，还是小小姑娘的你…’
——‘告诉她，不要害怕...’
周围的喧嚣逐渐褪去，时间仿佛冻结。
他看着眼前的‘缩小版’施然，恍惚意识到，这是…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一阵风吹过，似乎从哪里飘来玉兰花的香味。冻住的时光开始流淌。眼前的场景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一瞬，有无数画面冲入他的脑海。
女孩弹琴的模样，少女跳舞的样子，第一次下厨的样子，上学、宴会、开车…
然而不过须臾，“轰——”的一声。
错落的场景一个个碎掉，如泡沫幻灭。
脑中突兀传来一阵刺痛，病床上的男人缓缓睁开了双眼。
※
“阿然，醒醒。”
“阿然...”
温柔的低语一声一声传来。
施然慢慢站起身。
她走到餐桌对面，摸了摸怀苒和淮璟小朋友的头，抱了抱聿听欢，又依入母亲的怀里。最后，轻轻拥抱了哥哥。
——我要走了。
有人该等急了。
施然拍了拍施祟的肩膀：“好好照顾家里啊，哥哥。”
似乎随着她想回去的念头越发强烈，那道护她而来的红光，慢慢开始湮灭。
背后像是裂开无数的口子，狭小的缝隙里透出星光，施然微微偏头，她的意识被不断拉扯着。再一抬眸，眼前的景色逐渐远去。
“再见...”
那一声道别，微弱的近乎叹息，悉数散进风中。
餐桌旁的男人忽然抬头望向落地窗外，似有所感。
“施小璟！不许把胡萝卜挑掉！”身旁妻子气鼓鼓的声音乍起。
“不是最崇拜爸爸吗？爸爸也很喜欢吃哦！”
“......”
施祟表情一顿。不！！
其实他也...
下一秒，‘可怕’的胡萝卜被夹到了他碗里。
聿听欢眼巴巴地盯着他。
施祟：“...对，爸、爸、特、别、爱、吃。”
！！
这个味道，真的很难不害怕！
※
一片荒芜里。
冥冥之中有道声音指引着她。
施然循声而去，念头毫不迟疑。穿透层层时空迷雾，进入了那个有光影、有声音的鲜活世界。
纤长的睫毛细微颤动，如蝴蝶的羽翼轻轻振翅。似是挣扎了一会儿，终于成功舒展开来。
很亮。施然本能地抬起手。
刚伸到一半，就被抓住了。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施然缓慢地转头，看到季珩坐在病床边上。
她想起了昏睡之前的事。生完宝宝，从产房出来，然后失去了意识。
“你怎么...”施然抬起另一只手，抚上了男人的下巴。都长出胡渣了啊...
季珩握住她的指尖，低声：“我没事。你睡了3天。”
三天啊...施然眸光微动。还行？应该没超出医学范畴...吧？
她想坐起，季珩按住她，走到另一侧，将病床摇起来。
施然接过他递过来的温水，轻抿一口：“宝宝呢？”
季珩：“......”
施然盯着他看。
季珩：“......”
施然：fine。
懂了。
※
季珩没有看宝宝，一眼都没心情。
他昨晚醒过来后，就蹲在施然的床头，守着她。
“还疼吗？”季珩轻轻碰了碰她的脸，眼眶发红。
方才他们叫了医生。专家们刚刚离开，施然的检查结果一切良好。
亲人们也都舒了一口气。两位母亲便出门去准备吃食。把空间留给了小两口。
“不疼了。”施然蹭了蹭他的掌心，“别担心。”
哪里会不疼呢。男人抿了抿唇。这可是生孩子。
她的手还有些凉，季珩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轻吻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