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狠心,那可是翟安的男朋友。这个名字真像个恐怖的咒语,把她牢牢困在“翟安”辐射的疆域内。她出不去、逃不掉,想要的东西都和这个名字息息相关。
周衍露出个幸灾乐祸的笑,看着凌砚那张脸再也装不下去,变得黯淡、颓靡、毫无血色,于是他坐下来,兴致盎然地赏玩起来。
“我送你出去。”姜也对凌砚下逐客令。
凌砚跟着她的步伐,缓步往外走。一直盯着她的背影。
哪怕他一次都没有被坚定选择过,却依旧想在绝望的时候待在她身边,即便她只会让他更难过。
两人在玄关处停下,姜也停住脚步,倏尔抬眼看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低声说:“凌医生。”
“嗯。”
“说实话,你是我喜欢的类型。”
一点没掺假,姜也很心动。她这人直来直去,也不想违心说谎。
“我第一次在诊疗室见你,就有很不妙的预感。我拒绝履行那个约定,就是因为我怕控制不住自己会跟你纠缠不清,到时候毁掉一切。要拒绝你对我来说,已经越来越困难了。”
“我总是梦见和你发生关系,总是在想如果当时我答应就好啦。大家相安无事,就像我今天救下小女孩那样,救下翟安。反正你也是我会喜欢的款,都是饮食男女,上个床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扯出个比哭还难过的笑。
“但是她死了。”
“她死了,现在我们多来往一下,对我来说都要承受很多心理压力,很折磨的。起初我想想这件事都会发抖,人没必要面对这么残酷的现实。咱们远没到那个份儿上。”
先前她还想要不睡一下算了,直到今天才猛然惊醒,那他妈是失心疯了才会这么想。
“你不用感到挫败,拒绝你是现实原因,都懂。我这人没啥文化,电影《一代宗师》你看过没?宫二说,‘喜欢人不犯法,可我也只能到喜欢为止了’大概就是这种ᴊsɢ意思。”
“你离我远点吧,咱们别凑近,我真的已经很难了。”
她的声音平静,在寂寂的空间里微微震荡凌砚的耳膜,却又比耳光还要响亮。
凌砚垂着眼,盯着她的赤足,良久,轻声说:“把鞋穿上,不要贪凉。”
她动了动脚趾,表情像是要哭了,凌砚抬手想摸摸她的脸,她却微微退后一步,避开了。
没想到他翘首等待的告白,竟然是拒绝。此刻他回想起年少之时,她向他告白那次,她也一样直接,他听完还要故作矜傲逗逗她才肯答应,实在太美好。
两相对比竟有镂心刻骨的残忍。
小时候他做她的冤家死对头,长大了做她的铠甲和保护神,他把自己变成最趁手的工具,无怨无悔地榨取自己的爱意和价值,供她使用,供她挥霍,而他要的多,也不多。
要她活着,要她爱他。
何其卑微的愿望,却是他求而不得的难题。尽管她此刻还好好的,好好地展现出生的意愿、爱的意愿,却独独不是对着他。
若是没有得到过,他不会这样痛彻心扉,可曾经完完整整得到过,如今又眼睁睁地看着她挥别自己,奔向别人。她并不偏爱他。
他之所以毫不体面地发疯,是因为他清楚,她主动从来不是欲拒还迎,她很有可能就跟周衍好上了。
周衍说得一点也没错,他是在耍花招,是虚张声势,他这次确实就是没有把握。因为这次有个他都需要多番打听,才知道全貌的前女友“翟安”。
他要面对的现实,也不比她的容易。
“别哭。”他甚至舍不得她这样为难。
“你回去好好休息吧。”姜也淡笑,不明白做这样的决定怎么会这么难过,她几乎要喘不过气了。
凌砚也笑,笑得多情又好看。仿佛春日旭阳,但嘴里讲的话却带着料峭的寒意,“那好,你出来再说一遍,我不想他看见。”
门开了,姜也吸气,走出去。
接着,腰上一紧,她忽然被身后人凶狠地抱紧,调转方位,将她抵在墙上。他的身影笼罩下来。
门“咔哒”一声合上,周衍张望了一眼,还是美滋滋地等着。
姜也吓了一跳,低呼一声:“你搞什么?”
然后推搡他,表情严肃:“我叫了。”
“叫吧,叫周衍来看。”
他空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掌心,用指腹轻轻剐蹭,丝丝麻痒蹿升起来,姜也头皮一麻,立刻反握住他的手,将他按停。
这是他以前最喜欢撩逗她的方式。
“你刚刚说喜欢我,是不是真的?”
“我说的是,你是我喜欢的类型……”
凌砚打断她,“嗯,我也喜欢你。”
刚刚那些伤人的话和态度,他就当没有听过看过。她现在与往日不同,他不该去较劲、误会,他想明白了,若是那部分好的对他有益,那就只听那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