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过后云芝便不在了,到了晌午,她问李酉:“可看见云芝了?”
李酉道:“回娘娘,云芝姐姐一个时辰前离开乐明宫了,对奴才说出去转转,赶在午膳前回来。”
蔚姝:……
在尚书府时,云芝就喜欢往外跑,时常将外面发生的事当成乐子讲给她听,没想到到了宫里,还是如此,皇宫危机四伏,若是她不慎冲撞了哪位贵人,可是要遭罪的。
“你出去找找云芝,看……”
“小姐,外面出大事了!”
云芝气喘吁吁的跑进寝殿,打断蔚姝的话,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捂着胸口喘气:“郑、郑公公死了!”
蔚姝怔住:“死了?”
“对,死了。”云芝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续道:“奴婢听宫女们私底下谈论才知道,郑公公是因为将陛下的药拿错了,害的陛下吐血昏迷,险些丢了性命,陛下醒来后就处死了郑公公。”
蔚姝抿住唇,对于郑公公的死没有太多的感触。
皇帝昏庸暴戾,郑公公犯下大错,被陛下刺死在她的意料之中。
殿门的光线陡地暗下,轻而缓的脚步声徐徐而来,蔚姝抬眼,看见温九走进寝殿,高大挺拔的身躯挡住了殿门外投进来的缕缕光线。
他还是穿着那件藏蓝色的太监服,腰间束着革带,宽肩窄腰,面容昳丽冷俊,眼皮懒散的搭着,身上的气息透着几分让人难以接近的凉薄。
午膳时间,殿中只有蔚姝与谢秉安二人。
谢秉安撩袍坐在椅上,掀了下眼皮,见蔚姝脸色有些苍白,冷俊的眉峰皱了一下:“怎么了?”
蔚姝捏紧双箸,洇湿的眸微微发红的看向他:“温九,郑公公死了,他可是陛下跟前的老人了。”
谢秉安:……
他垂下眸,加了块云豆腐吃:“死便死了,有何可哭的。”
蔚姝低下头,撇了撇嘴,像是要绷不住哭出来,她吸了吸鼻子:“都说伴君如伴虎,郑公公就是个例子,我真怕哪一日我也与郑公公落个一样的下场。”
谢秉安抬眼瞥了眼她,薄唇淡淡吐出两个字:“不会。”
“那是掌人生死的天子,岂是你我说不会便不会的。”蔚姝叹了一声,又道:“不过,有一人陛下可管不了。”
她看向温九,秀眉轻轻一挑:“你猜是谁?”
谢秉安:……
“谢秉安。”
蔚姝哼道:“他不叫谢秉安,叫奸宦谢狗!”
谢秉安:……
“娘娘再不吃,饭该凉了。”
谢秉安盛了一晚银耳汤放在她面前,蔚姝的目光落在那只端着瓷碗的手上,男人的手白皙好看,手指骨节修长如竹,就连瓷碗的玉/色也被他的手比了下去。
蔚姝忽然间又想到这只手在她脖颈上流连轻抚,为她涂药,温凉的指腹擦过肌肤,带起一丝丝酥麻,一想便一发不可收拾,心不可抑制的剧烈跳动,脸上也攀上了遮掩不住的绯色。
她快速埋头喝粥,避免被温九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谢秉安手指微曲在桌沿敲了敲:“喝这么快做什么?”
蔚姝口齿不清的回了一句:“饿。”
谢秉安:……
暮色已至,廊檐下的灯笼散发着幽幽的光。
蔚姝坐在椅上,望着紧闭的寝殿门有些失神。
郑公公死了,那待会来取血的会是谁?
她抬头看站在边上的温九,温九脸上仍带着黑色的面具,漆黑的眸透过面具落在她身上,又看向站在寝殿门前的李酉:“待会承乾宫的人来后,就说娘娘睡下了,让他们在外等候,你进来取血。”
李酉道:“是。”
蔚姝有些担心,搭在腿边的柔夷紧张的蜷紧:“万一他们与郑公公一样,定要亲自进来看着我取血呢?如此,又该怎么隐瞒?”想了想,又道:“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再割伤自己的手腕,你的伤已经很深了,万不可再伤着了。”
谢秉安垂眸看她,唇角扯出一抹笑:“娘娘在担心我?”
第30章
蔚姝没有犹豫的点头, 她自是担心的,若温九因帮她而出事,她愧疚难安。
谢秉安敛住笑, 看着蔚姝的眸晦暗深邃。
李酉安静的站在寝殿前, 心中甚为震惊,更多的是不敢置信,这还是狠戾无情,冷面冷血的掌印大人吗?自从他跟着娘娘后, 还真是看见了掌印大人的另一面。
到了亥时, 承乾宫的人来了。
来的人是新上任的承乾宫大总管廉阜廉公公,李酉按照温酒的意思传达给廉公公, 没想到他们果真待在殿外, 只让李酉一人拿着匕首与瓷碗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