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敛不敢置信怔怔看向他,随之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
宁陆是第一剑客却并不听命于任何组织机构,因为他只效忠于一人,并且只会听命于此人的传唤。
而李幼如最初救下自己,亲近自己的理由是什么。
微生敛摸向自己的脸,突如其来一阵荒谬感令他指尖都颤抖着。他从未觉得自己像那个人,对于自己的母亲微生白露他还有着印象,他不该是像宁石清的。
场面空气凝滞令人窒息,本就心如死灰的微生敛又再次被所知晓的真相推入深渊。
偏偏他最厌恶的人,却是他同李幼如缘分的开端。
所以李幼如才会三番几次提及,自己除却脸全然不像是她心中那个念念不忘的影子。
宁陆观察着他的神情,见他如遭重击的空白便知道他已经猜到了,“世子,李幼如当初订婚的是曾经宁国公府的世子,也就是你的父亲宁石清。”
此言一出不仅是微生敛沉默了,一旁的刘子峻等人也在理解了宁陆的话语后纷纷感到了震惊。
“若非当年她逃婚,此时她已是宁国公府的大夫人,也会是你名义上的嫡母。”宁陆还指向了自己眼下的疤痕,“你不是曾经很好奇过我这道疤痕的来历,便是我在追捕李幼如时被她用剑刺下的。”
微生敛突然大吼道:“闭嘴!”
宁陆却无法任由他这般消沉下去,只冷声道:“世子,你们本就无可能。错既是错,又何必一错再错。”
微生敛捂着耳朵怒吼道:“我说了你闭嘴!你现在是想要教训我?我已经没有了她,你却还想要一再否认我和她曾经的过往!”
他不愿接受发生的事情,可是李幼如就这么死了;不愿意认同辛夷所说的话,可现今却知晓了自己是她所恨人的儿子;不愿否定自己对于她的情意,可现在却一再被指责是孽缘。
可他却不能轻易寻短见,因为自己这条性命是李幼如救回来的。
何其残酷的事实真相,即便是此刻他却仍然忆起他们所经历的点点滴滴里,李幼如曾问过他虚妄的和平假象和残酷的真相哪个更加好。
更可悲的是此刻他理智知晓着哪个是正确的选择,可却失去了前进的勇气。
第42章
三日的时间, 辛夷带着棺椁北上回到了师门处。
而微生敛也坚持要一同扶灵北上,三日之间他几乎未曾进食,只是长久的依坐在冰冷的棺椁之外。少年身上哀色的麻衣服饰仅有亲近之人才会穿着, 自从那日同宁陆说完话之后便仿佛一蹶不起。
沉淀于他四周无言的杀意比路上风沙烟尘还要凌厉, 而有任何人靠近棺椁时,他便会无声地按住身侧的长剑。
此行能够跟着来的人只有微生敛, 而宁陆等人只能远远跟在车马之后。
辛夷也并不阻止微生敛的所作所为, 一个人压抑疯狂久了便会变成执念,即便有人劝说也无用。
只不过他却只偶尔会将目光放在棺椁上, 虽还未封棺钉死,可也要时刻注意微生敛是否还会起疑。
而后跟着微生敛的那些人显然更加害怕自家世子去寻短见, 亦或者一言不合便又再跑掉了。
直至即将到达师门山头处了, 辛夷才从马车上缓慢下来, 拄着拐杖到了少年的面前。
“师门规矩, 此处再往前外人便不得进入, 世子还是请回。”
而微生敛却只静静道:“我要为…她守灵七日。”
“无妨,你爱在门外等几日都行。”辛夷命人将棺椁拖入门内, 而站立在原地的微生敛视线仍旧只在那远去的车马上, 直至辛夷将大门也关上。
“门主,真的不用理会他吗?”负责打理府内事务的内侍有些忐忑,对方无论如何都是宁国公府的世子,若真在外面站出个好歹来, 宁国公府肯定要找他们算账。
辛夷无所谓的摇手,“实在不行还有我在呢,出不了事。”
“是, 那我便书信长今城那边的人,将情况告知他们, 宁国公应该也会相信我们尽力了。”
“信待会我自个写吧,你去准备些新的衣服,大概这么高的女人能穿的。”辛夷在半空中比划了下,内侍一听便知晓他何意,应声明白后便退下了。
可未曾想待到夜深人静,忽然便有人匆匆敲门来报。
“门主,墓穴那处有人来报,说宁国公世子潜入墓地意图开棺。”
辛夷瞬间便清醒了。
他想着微生敛还不死心,甚至等到了今日还打算开棺验尸,果然是个极度难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