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自己的头发藏在发巾下,素面朝天,只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不起眼一些。这些首饰她不能戴了,却不也不想戴了。
耳垂有些沉甸甸的重量让她有些陌生,而微生敛给她戴上耳珠的手也很生硬,虽然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但他还是认真将其穿过李幼如纤细的耳洞。
而李幼如目光落在微生敛垂下的眼睫,如鸦羽般漆黑的眼睫在眼睑下透出一片阴影,令他看起来添了一丝易碎的清冷感。虽然不曾见过微生白露,可也听闻过她容貌美丽动人不似漠北的姑娘。阿敛虽然神似宁石清,可五官却比宁石清更加精致耐看,想来是综合父母双方长相的长处。
微生敛帮李幼如戴好耳珠后眼神仍然离不开她,几次张开口才微红脸轻声道,“好了,嗯…很好看。”
说完又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刚刚说的话,显然有些不满意,才改口说道:“我的意思是,你好看。”
李幼如心想着方圆十里内哪儿还有比你还要好看的人了。
但被夸赞时的心情并不坏,她抬手轻摸着耳垂上的耳珠,觉得这份礼物来的很是巧合。
炉火此刻骤然熄灭了,一缕奇异的烟从燃尽的炉灰中飘出,微生敛即便沉浸在喜悦之中却仍旧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
此时,李幼如突然道:“阿敛,谢谢你。”
微生敛的瞳孔紧缩,他捂着眩晕的脑袋身子骤然软瘫在地,刚刚即便是松了警惕也没有喝过一口茶水,却没有想到异样根本不在那其中。
看着少年忽然倒地的身影,李幼如将他面前那杯已经放凉的茶水一饮而下。
“我都说了茶水没有问题。”
若是一开始微生敛喝下了这杯茶水,这道藏在炉底的迷烟也不能起作用。
微生敛眼神开始涣散,可仍然看着她的方向,仿佛想要问她为什么。可李幼如从他身上搜出了那瓶心头血,打开时却发现里头是空的。
李幼如一愣,随后便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
微生敛明明早就喝下极乐引的解药,却一直假装着当初失魂症的模样。
她看向已经闭眼昏迷的少年,忽然便笑了,“看来不是真傻子,这样我便放心了。”
虽然很意外,可他终究也是宁石清的儿子,稍有城府也并不稀奇。
原本还担忧着这次分开之后少年会一蹶不起,可是现今来看,他们对彼此的了解却还不够多。
反而是现在,李幼如才觉得他们之间那不为人知的一面真正互相碰撞了。
没有力气拖动微生敛的李幼如只将被子盖在他身躯上,她在木屋中看了许久,发现自己此刻便是要远离萤卓也没有什么要带走的。
该带的也带不走,剩下的便是带走了也没什么意思。
李幼如将发巾围好后,将阿敛给的银票也塞入包裹里,这笔钱她拿得并不愧疚,反正她确信阿敛也不会将这笔钱再拿回去。
只偶尔一瞥镜中的自己才发现有什么变化了,耳畔的珠子晶莹剔透,即便将头发全都挽起也显得熠熠生辉。
李幼如摸着耳珠想着,反正一样拿也是拿了,耳珠便不取了吧。
如此安慰着自己,她临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廊道内还睡着的人,微笑道:“后会无期,阿敛。”
待到他找不到自己离开萤卓之后,她再慢慢回来吧。
既没有等到三日之约,李幼如决定悄悄一个人离开山上,暂且去别处避避风头。
此刻日渐西沉,待到阿敛迷.药过去也大约是下半夜了,这段时间她至多只能到镇上找个地方躲一下。待到第二日再看看能不能去隔壁镇子或者其余地方,反正现下她身上有的是银两,根本不必为钱财犯愁。
只不过她还是入夜前来到了镇子上,无路可去的情况她不能去医馆,否则那儿是微生敛第一个会找上门的地方。
那么——
李幼如想着要不找处驿站歇息,之后再雇辆马车出镇子。
此刻她不仅要躲着阿敛在身后追上来,还要担心被那个古怪的老神医发现。
入夜之后的镇子路上少有行人,不像是赤霄节的时候有许多外乡人,此刻大部分的人已经回到屋内休息了。
可是刚走上几步,她便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了。
毕竟夜间会游荡在街上的人并不多,大多数时候夜色都伴随着危险,而那些亡命之徒同样会在此刻挑上落单的人也就不稀奇了。
她紧握身侧的弹弓,虽然不如长剑之类的防身,但总归有些威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