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初次入宫便溺水的那一天,有道身影义无反顾跳下水中,将他从水中救起。可也因为同一个人,她所生下的孩子将自己推下比那日更加深的水中。
娄旭喝下杯中最后一口酒,冷声道:“隼姬公主就不该生下达慕沙,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被人盯上毒杀了。”
忽而棋盘落子的声音清脆,同样出声的还有一直没开口的慕容听云,他长久盯着棋盘上的棋子,“曾有人对我说过一句话,即便是最好的选择,也不代表就是正确的。”
即便是贵为一国的公主,万千宠爱在身也有不得已而为之的难处。
娄旭却很意外他突然愿开金口,“难道不是吗,若她不生下孩子,先王身死之后,她作为先王的妹妹亦是王室最后的血脉,就是漠北唯一的王位继承人。”
“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这位仿若古井无波的国师此刻目光转向了他,声音缥缈又遥远,“你只是憎恨自己不是被所选择的人。”
被一针见血戳破心事的娄旭面容短暂扭曲一瞬,但随之便恢复了平静。
“看来国师比我所猜想的,知道更多的事情。”
在观星台这几日他也去过了那些曾经不被允许进入的地方,包括供奉神鹰王室的主殿,以及那一日他没能登上的祭天台。
那些只有正统漠北王室才能进入的地方,此刻再没有人能拦着他进入了。
慕容听云看着娄旭起身离开了屋内后才转而将目光再度落在棋盘上,不知不觉他又想起了当初的过往,坐在对面的人一筹莫展盯着棋局苦恼着。
而他却逐渐将目光从棋盘之上逐渐移至那清丽绝俗的面容,不自觉间就瞧得入迷了。
直至对方终于想出了下一步棋该如何走,瞬间绽开了笑颜那一刻,她抬起眼正要炫耀一番,目光看向棋盘前的人却露出了迷惑,“听云,你怎么脸红了?”
他缓缓闭上眼,再度睁眼时已经又变成了永远置身事外的漠北国师,只余幽幽烛光陪伴此身。
自打达慕沙御驾亲征以来,战局便不再是一边倒,得到士气鼓舞守卫王都的将士也逐渐找到了主心骨。可敌军终究有着最为强大的军队,无论是金武营还是其余军营都是军队的精锐。
上官获锦在吃了几次亏之后很快便找到了方法应对,达慕沙的优势也在很快变小。从纵横沙场经验来说,这位年轻的君王还是无法与他们真正的武将相较,反倒是辅国大将军帕尔木坐镇王都内,至今没有领兵外出过。
奉安本该压境逼迫慕容家稳兵不动的军队没有来,而监视慕容家的探子回报也已经说明了,慕容家主应王室的召令,此时也已经起兵。
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利的。
他正焦急着该如何做时,忽然外头有人急匆匆递上来了一封密函,“上官将军,大人特命我快马送来此信。”
上官获锦快步到他跟前抢过密函,将信拆开读过以后脸色青白交加一阵后才恢复了平静。一旁送信的人还等着他回话,他握住信思索许久后才道:“回禀大人,我会照着做的。”
“那下官就回去复命了,恭祝将军武运昌隆。”
上官获锦将密函用烛火点燃,看着纸边卷起烧成灰烬,转瞬就随风四散去。
他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有什么好犹豫的呢,事已至此再回不了头。”
次日,达慕沙在战场上同上官获锦再度对上时,对方也张开了长弓,一箭堪堪擦过他耳畔,划出了一道锋利的伤口在眼角处。
差点就让那一箭射到自己的眼睛,侥幸避过一箭的达慕沙却被激怒了,猩红的双目怒睁,早就因为手中沾染的鲜血而血脉偾张。
他身后的将士势如破竹将敌军打得节节败退,而上官获锦看状况不对便及时下令整军撤退。
“王上,他们要撤军了!”骑马追上的将士是帕尔木的心腹,也是派来保护这位国君的人。
达慕沙紧盯着那要逃跑的队伍,心中有股不安升腾而起。但是他迫切想要解决这场争斗,若能将上官获锦擒住,娄旭便少了一个左膀右臂,我军也少了一个神射手的威胁。
“另外派一队精锐跟我继续追击。”
“王上!”身旁人果然立刻露出惊讶的神色,大声道,“大将军说了,最重要的是您的安危!”
达慕沙朝他怒吼着,“我自有决断!”说罢便驾马快速追上去,只留下那个将士在原地没能多思虑,转头下命,“你们回去军营跟大将军禀告情况,其余人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