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空间内他的声音不大却足够使他身边的人都听见,包括李幼如。
“…阿游?!”
李幼如脚步停顿了一下,侧目看向一旁的青衣男子,眼中微微闪过些许诧异,但又很快平静下来。
青竹本就是萤卓未来的长老,也许这两年间也正式接任了长老的位置。但令李幼如没有想到此刻骤然就相见了,两人身份也与先前在萤卓时截然不同了。
只不过在如此严肃又人数众多的场合之中,这样突兀的声音显然吸引了许多人,纷纷将目光射向他们,连达慕沙此刻也皱起眉看向身后。
李幼如只佯装不明白问:“我的确是名叫阿游,这位大人可有事找我?”
陪在青竹身侧的人纷纷都被吓了一跳,立刻示意青竹退下不要在此刻先惹出事端,又朝她躬身道:“我等无意冒犯。”
青竹也仿佛才回过神他现下所处在的地方是漠北的王宫,自己身为萤卓的使臣正在参与履行职责。
他仰脸看了下宴席上的情况,只好又低下头忍下心中的万千疑虑,“没有。”
达慕沙沉下脸不悦道:“萤卓的使臣竟然如此不知礼数,公然直呼公主名讳?”
李幼如轻叹一口气后冷声说:“的确是很失礼,但现下我可不准备成为你们口中的谈资,所以萤卓的使臣若真心觉得对我感到歉意,便不要再有轻视我们漠北的行径。”
说完便从他们身前再无停留,快步走到了达慕沙的身旁。
李幼如同他目光交汇,后者盯着她只啧了一声,“不用对这些人都这么好心。”
“那我回去把他们都打一顿先?”李幼如一挑眉。
达慕沙冷哼着不再看她,只甩脸坐到了主位之上,李幼如的座位也被安排在临近他身侧的位置,也不多言便坐下。
刚刚的小风波已然将大部分人的注意都集中到了李幼如身上,又瞧见了她居然能坐在仅次于王位的位置上,连漠北摄政王都只能在更之下的位置。
而本该也出风头的娄旭也只默默饮着酒,仿佛发生的一切都不曾存在。
李幼如觉得他安静得过分怪异,只是现下她也确实不想同他多说什么话,只不过先前娄旭所说的那些话仍然令她心中有所猜测。
随着主人就坐,这场庆宴也正式开始了。
这些宴席所准备的大差不差,李幼如稍微看了两眼便没有了兴致,只是眼神缓缓落在了奉安使臣团的方向。
她幼时在奉安都城的长今城长大,长大后也曾见过在宫中那些官员穿的官腹,不如说从最开始踏入这里开始她便知道那些人来自奉安。
奉安使臣之中并没有微生敛的身影,明明最初便是他们让微生敛独自出使漠北,现下又将其隔绝在外。
而这件事情显然也是使团为首的人所授意的。
宁石清的面容神态丝毫不减当年的光彩照人,微微含笑的嘴角仿佛能时刻牵动他人的心弦,一双桃花含情目任谁都会对他生出几分莫名的好感。
他并没有瞧向过自己,李幼如很清楚,因为他们目光从来没有交汇过。
那时常就会出现在自己噩梦之中脸此刻瞧来并不面目可憎,因为那也是一张同阿敛十分相像的面容。
她以为自己瞧见对方时会涌出满腹恨意,可是现下却仿佛有种隔世恍惚的感觉,最先想起来的是他曾经温和看向自己时露出的笑颜,随之才是那日撕碎假面的言语。
而李幼如沉默注视着宁石清的模样也落在了达慕沙眼里,他只把玩着手中的烟管,轻声道:“这个男人瞧着倒是和那个冷脸世子有几分相像,果然血脉是骗不过人。”
“是啊。”李幼如垂下眼帘,心中不免也有些许感慨。
达慕沙道:“这个男人非常能言会道,瞧着便讨嫌。”
李幼如想了想才道:“至少脸是能看的。”
至少这张脸没有过错,而且阿敛也长得像宁石清,不该用这种将人一棍子打死的说法。
“哈!”达慕沙显然很是无语,没有想到她能说出这般轻浮的话,“既然露了脸便早些回去歇着,别再惹出事端来。”
李幼如也没有准备呆完全程,宴席会开至天明时分才会停,她瞧准了个空档便起身离开了。
原先随身服侍自己的那些侍女都不能进殿来,都在外头等待召唤,但没等李幼如去找她们,身后已经有人跟着追了出来。
青竹喊道:“阿游…公主。”
李幼如淡淡看了他一眼,想着解释起来不免有些长,便道:“此处并不是说话的地方,到后殿那处去吧。”